这两声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很多特务没有看到左重的动作,只知道站在那聊天的两位处长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糟糕。 有刺客。 正在外围指挥的邬春阳和归有光愣了几秒钟,眼睛瞬间红了,一边寻找掩体,一边朝着事发现场拼命靠近,心中虔诚祷告着什么。 从民国二十二年起,那么多次患难与共,那么多次同生共死,多少敌人倒在他们脚下,一向算无遗策的副处长怎么会在这翻了船。 不管别人说左重如何的两面三刀、如何的阴险毒辣,自己这些人最清楚,有这样一个不贪功、不诿过的长官,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所有人都明白,不是副处长的提拔,很多有能力却无背景的人只能在最底层继续厮混,比方说古琦、宋明浩等等一干情报科老人。 在国府其它部门,没有硬邦邦的关系加上硬邦邦的金条,想升官做梦去吧,岗位越重要,位置越关键,给长官们的诚意就要越足。 拿古琦的情报科长举例,光是见面礼就不能少于五万大洋,事办成后的谢礼另算, 空手那是万万不行的,党国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MD!” 归有光更是眼中带泪, 全靠左重的运作, 否则自己恐怕还在北平城郊外喝西北风呢, 别说是成为尉级军官,能活下来就算是命大。 华北的局势一日三变, 情报人员的投胎率仅次于东北地区,北平站的成员几乎换了一茬,连副站长都死了俩, 哪有本部这般舒服。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发誓:“要是...真出了事,老子就带人杀光沪上的地下党,咱们特务处不愿意掺和一些事,可不代表怕了他们。” “好了,别胡说了。。” 邬春阳黑着脸训斥了大光头一句, 躲在一個消防栓后扫视了一眼附近的地形, 大脑飞速运转, 然后指着远处的钟楼斩钉截铁说道。 “你立刻带人围住那里,枪声方向的制高点很多, 但都是商行与住宅, 地下党没那么多经费租用, 钟楼进出自由, 刺客一定就在那。 记住,只要围住就行, 不得轻举妄动, 另外通知其他弟兄以事发现场为圆心,迅速封锁一公里内的道路, 重点排查携带行李的人。 听枪声, 刺客用的应该是日制有坂式步枪,这种枪很长,携带和转移都需要工具,对方总不能正大光明的背着武器在闹市区行动。” 做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他知道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副处长的状态, 抓人和报仇得先放一放,他们必须要稳住。 “好,我就去。” 归有光语气有些不甘心, 说完挥挥手做了几个手势,几个行动队成员猫着腰到了公路对面,他自己带另一队从马路中央直扑钟楼。 这些人是情报科乃至特务处最精锐的行动力量, 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他们明白面对这种居高临下的枪手,想活命就是一个字,快。 什么跑S形和无规则运动,那都是找死,在射界内暴露的时间越长、面积越大,就越危险,与其做无用功,不如尽快脱离射击范围。 特务们一部分人单膝跪地持枪警戒,一部分人趁机跃进,如此循环往复,迅速接近钟楼,行动中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非常专业。 邬春阳布置完,转头看了看周围,只见一处人员拿着武器胡乱跑动,还有人撅着屁股趴那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能对付刺客似的。 这些人或许不都是废物,可缺少完善的备用指挥体系,在接连失去三位指挥官的情况下,难免各自为战,没有直接跑路都算好了。 不过最惨的要属骆马,此人的尸体之前被人抬着,枪响之后谁还管得了这位行动队长啊,直接就将其扔到了一边,连块布都没盖。 他的身体扭曲着趴在马路牙子上,灰蒙蒙的眼睛两目圆瞪,冷冷得盯着在场的特务, 配合着灰白的诡异肤色, 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曝尸大街。 这便是当狗的下场。 而特务处的反应快的多, 早有人朝着另一处枪响位置跑去,冲在最前面的是铜锁,这家伙的战术动作像模像样,看得出下了苦功。 邬春阳收回目光,脚下用力一蹬猛然向前一蹿,从消防栓移动到了一排汽车后,矮着身子顺着道路一点点往左重所在的汽车摸去。 与此同时。 徐恩增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前一秒还笑呵呵的商量着事,后一秒就被人薅着脖子拽到了车底,来不及询问枪声就响了,太突然了。 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他咽了咽口水,大腿抱得更紧了,打定主意就算死也不放开,今天幸亏带着姓左的,不然自己难逃一死。 果然哪,就得跟好运道的人在一起,戴春峰能当上副局长,说到底就是靠这个学生,徐恩增若有所思,以后找手下得先去算算命。 左重不晓得对方的心思,顺手摘下锃亮的手表放在地上,借着表盘上的反光,小心翼翼观察着钟楼上的动静,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这也很正常,刺客的特点便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当然了,千里有些夸张了,撤退是肯定的,地下党不会傻呆在那里等他们围捕。 他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一个情报人员遇到己方的刺杀,不算什么稀奇事,某种意义上也证明了潜伏的成功,但太特娘的吓人了。 只差一秒,甚至半秒,那两枚子弹就会击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