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十五年四月,春日拂柳。
我伪造了一个孤女的身份潜入了噬魂营,做了营主的侍女,而我的任务就是趁机将消息送回药谷。
我是一个细作。
得知谷主许姜生被抓的消息时,我还在和其他师妹在药谷一同放纸鸢,浮在我脑海中的是谷主许姜生的面容,温润如玉,说起话来如沐春风,我想没有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我不知道噬魂营和药谷之间有什么仇恨,我只知道谷主许姜生是一个好人,他救人无数,药理更是无人能比,常常穿着一身白色袍子,救人于水火之间。
我任由纸鸢扯着线跑,喉间霎时被哽住,我将唇咬的死死的,眼里却有热泪倏地落下来,耳边还是谷主许姜生临走前说的话。
“锦瑟,待我回来我们两个就成亲。”
我陪谷主许姜生整整十年,从药谷还未名声大噪时到如今的家喻户晓,我也在他身后帮衬了不少,这一年我们打算成亲的。
我不顾师妹们的阻拦,当日就以一个孤女的身份潜进了噬魂营。
我确实是一个孤女,那是还没遇见谷主许姜生之前。
初见谷主许姜生之时,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雷雨交加。我自八岁之后失去双亲,连连饿了几天赶上了大雨,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尘不染的白袍子落在我眼前,闪电袭来的那一刻,我抬起头来看清了他的脸,雨水顺着脸颊淌,他撑着一把折伞,仿若出世的神仙。
那时我八岁,谷主许姜生十三岁。
从此我便一直待在药谷,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我发誓一定要将谷主许姜生带出来,不论任何代价,甚至不惜我的命。
而这一天恰巧是个机会,营主带了一队人马连夜出去了,我用银两打点地牢看守的人,让他们放我进去给他们送饭。
刚进地牢腐糜的气息扑面而来,地牢里又湿又臭,不知道堆了多少白骨亡灵,老鼠都要躲着,终日不见太阳。
送到最后一间牢房,总算见到了谷主许姜生。
他被粗大的铁链拴住了脚踝,身上的鞭印已呈黑色,触目惊心。
他便是药谷的谷主,一身白净的袍子此时沾满了血迹和污渍,我顿时想起我八岁那年,大雨倾盆,干净的白袍衣摆,我仍旧记忆犹新。
如今看到谷主许姜生这副模样,我心里恨透了噬魂营营主,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谷主救出来。
我忍着泪一直默不作声,给他偷偷加了食物,给了一些我并不认识的伤药。
我不敢耽搁,恐害怕被人揪出来。
噬魂营是当今国师私下的特殊兵队,专门执行秘密暗杀等任务,个个身手了得,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细作同逃兵同罪。
我在噬魂营营主身旁做侍女,整日里卑躬屈膝,讨营主欢心。
我知道营主三天两头就要换侍女,我为了不被换掉做足了功课。营主喜欢吃的水果是葡萄,喜欢喝南山红。
这一日,营主接了任务,要出去几天才能回来,言外之意想把我带上,我借口道太危险并不想去,而我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摸清噬魂营的地况,趁营主不在将消息送出去。
营主弯唇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神仿佛把我看了个通透。
我当即怂了。
等营主走后,我借着营主侍女的名头,将整个噬魂营转了个遍,奈何事情却不如我想的这般简单。
噬魂营三面靠着悬崖,就算我把谷主许姜生从牢里带出来,悬崖很陡,凭借着谷主的武功尚且有生还的余地,那我该如何脱身,只有正门那一条出路,要想救人还需长久之计。
营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开始后悔在药谷的时候没有跟着谷主好好学习药理,更是后悔没有学好武功,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让谷主吃尽苦头。
虽然我成日里一直待在药谷,其实药理和武功方面一窍不通,我向不学那些,谷主许姜生这些年来收了许多弟子,传授医术,而我只是打理药谷琐事的。
我仍旧记得我刚到药谷那几年,整日里跟在谷主身后,谷主写字我研磨;谷主看书我在一旁画他;谷主练武功时我在一旁抓蛐蛐,谷主总是笑我,让我好好学习药理和武功,教训我总有一天要靠自己,我嬉笑着揶揄过去,我那时只知道谷主是一个神仙,可是曾想向他这样的神仙也会遭遇变故。
为了自己的不被发现,我专门去了后山给营主采南山红。
然而趁营主不在,有四个手下慢慢围住了我,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不怀好意,我厉声喊道我可是营主的侍女,谁敢动我!
我只是照顾营主起居的侍女,我这个名头并不好用,按他们的意思,再给营主换一个更加乖巧听话的便是。他们不以为然,嘻笑着拉住了我的胳膊,扯我的衣裳,刚采来的南山红撒了一地。
我慌张极了!
正当他们下手之际,营主却回来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洒落一地的南山红,神色淡定的将我带回他身边,转身就是一掌将他们震倒了几米远,随后一个眼风压过去,他们便低头扶着伤处走了。
我心里高兴,想来采南山红这一趟还真是值,营主为了我大打出手,日后他的手下便不会再对我动手动脚,大概我这一趟将营主哄高兴了。
我心怀感激,要不是营主说不定我都被丢下悬崖喂饿狼了,而我当即打消念头,若不是他抓了谷主许姜生,我也不至于以身犯险来到噬魂营,于是乎我更加憎恨了他几分。
我意识到我进了狼窝,个个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若想继续待在噬魂营,必须要讨好营主,有了营主这个靠山,我才能保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