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这天,陈凡果真没来晋国公府。
他那日从晋国公府出来后,也没回东关大街上的宅院,而是往城外赵家庄那边去了。
又过了十来日,陈凡携了几只山鸡,几只野兔并一只狍子到了悦莜院。
贺名扬见陈凡把野味扔在地上,忙围过来,问道:“二弟这是去虎头山打猎了?”
“嗯。”陈凡点头。
“正巧这几日你大姐说嘴巴淡出鸟味来,”贺名扬笑道,“我让人先把这些收拾了,等你大姐出了月子,再烤了给她吃。”
说罢,又喊了几个丫鬟小厮过来:“你们几个,快把这些野味都拿去小厨房,让李二家的收拾干净了,再放进冰窖里存好。”
几个丫鬟小厮听了,迅速地拎着野味下去了。
吩咐完事情,贺名扬才拉着陈凡进了上房坐下。
命丫鬟上了茶,贺名扬道:“二弟,从城外一路赶过来,累了吧?快喝些热茶去去乏,这还是前几日,我从张丰胜那小子处得来的明前龙井,你快尝尝。”
听贺名扬如此说,陈凡便端茶抿了一口。
贺名扬呵呵一笑,问道:“怎么样?与雨前龙井比,味道如何?”
陈凡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玉牌。玉牌呈白色,质地柔和且细腻,一眼看着就让人喜欢。
“给......”话说出口,陈凡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亲外甥的名字。
“贺子烨,烨哥儿。”贺名扬笑眯眯地从陈凡手中接过玉牌,塞到自己袖子里,道,“我替烨哥儿谢谢他小舅舅了。”
陈凡挑眉,“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怎的不高兴,”贺名扬笑道,“如今你姐姐在月子里,我整日一个人在上房歇着,无趣的紧,今日正好二弟来了,咱们郎舅二人定要喝个痛快。”
然而,还未等坐到半个时辰,晋国公夫人就派柳妈妈来说,晋国公那边有事,让贺名扬现在就过去一趟。
“我这会子正有客,没什么急事,柳妈妈就去回了太太,我吃过饭再过去罢。”贺名扬有些不耐烦道。
柳妈妈急了,忙拉着贺名扬的袖子道:“哎哟,我的二爷,老爷找你那自然是更重要的事,这要是因此误了,怪罪了下来,老奴怎么担待得起。”
贺名扬听了此话,心中不悦,踹了柳妈妈一脚,道:“你这老货怎的如此烦人。”别以为他不知道是他娘让这老货过来的,他爹真要有急事喊他,也轮不到这个老货来传话。
想到这,他又加了一脚,冷笑道:“指不定就是你这老货整日在太太耳边吹耳旁风。”
柳妈妈一张老脸丢尽,只好躺地上嚎道:“哎哟,我的老胳膊哟......我的老腿哟......”
贺名扬不屑的冷哼一声,“沉雁,落鱼,你们两个,还不快把这老货给我送出去。”
柳妈妈听了,又是急,又是气。
她是太太的陪房,是太太身边最得用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就是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平日里遇见了她,都得妈妈长妈妈短的敬着。可她今日却被二爷连打带骂的......
想到这,柳妈妈晕了过去。她在彻底晕死过去前,暗暗的想着,晕过去也好,倒比清醒着被众人打量议论强。
沉雁和落鱼见柳妈妈晕了,也不敢再耽搁,一人一边抬着柳妈妈的胳膊,就出去了。
贺名扬转身,见陈凡不仅面无愠色,还笑看着他。他便亲自为陈凡斟了一杯茶,又说道:“二弟,你别听那老货说的,只管在这里吃了酒再回去。”
被人煞了风景,陈凡自然没兴趣再留下吃酒,他说道:“姐夫,今日我还有事,就不留了,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看大姐和烨哥儿。”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贺名扬忙留人,“二弟,咱们说好了不醉不罢休,你今日可不能赖了。”又笑着说道:“我这好不容易留你一顿饭,你又要走,这要是被你大姐知道了,又要说我没用,给我好一顿骂了。”
一边说,一边又请陈凡坐。
陈凡忍不住笑了。于是转身又坐了回去。
贺名扬见陈凡不再说走,便吩咐小厮:“你先把我书房的梨花春给我拿过来,再让小厨房上些下酒的好菜来。”
小厮连忙应是。
郎舅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就有几个丫鬟端了食盒过来。
一个丫鬟端食盒,一个丫鬟端菜,只一会儿,酒醉鸭肝,炭烤鹿肉,香酥鹌鹑,雪菜黄鱼,芫爆仔鸭,爆炒河鲜......
满满菜色摆满了一桌。
连着几日在外没吃上一口新鲜饭菜,陈凡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丫鬟们陆续又上了些热菜。
最后又上了一份晋国公府的招牌汤——赤枣乌鸡汤。
两碗米饭下肚,陈凡放下了筷子。
见陈凡不吃了,贺名扬一面让人添饭,一面问道:“二弟,怎的不吃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陈凡见贺名扬已经添上第五碗,顿时嘴角抽了抽,“饱了。”
贺名扬笑着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道:“那我可全吃了啊。”
陈凡点头,“你吃罢。”
贺名扬吃完,抹了嘴还不忘说一句,“二弟,你这饭量可不行啊,怎的跟你大姐一样,小鸡啄米似的,吃一点就饱了。”
陈凡无语。你是不是对小鸡啄米有什么误解?
他看了贺名扬一眼,低声道:“饭桶。”
“二弟,你说什么?”贺名扬抬头问道。
陈凡摇了摇头,“我说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