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爷接下来说的话令戚氏的笑容凝在脸上:“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先父为我定下婚姻时曾与岳父大人言,若娶江氏女无异生子。若母亲执意要儿子纳此女,怕是得告之先父与岳丈才行。”韩三爷云淡风轻地讲道,目光不曾正视戚氏。
戚氏面上尴尬,只得眼神示意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得了戚氏的暗示,径直朝韩三爷腿边扑去,抱住韩三爷的小腿,楚楚可怜地看着韩三爷说道:“三爷,三爷,妾是玉珠呀!您带妾写过字、放过风筝的,您都忘了吗!”
韩三爷皱眉,拨开玉珠的手,到底还是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没有说重话:“玉珠,我只把你当妹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玉珠哭得梨花带雨,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三爷,您说过要娶我的!当年出嫁您还送过我金钗的,您看,我正戴着呢!您瞧啊!”玉珠拔下头上的一枝莲花镏金银钗,如稀世珍宝般捧到韩三爷面前,目光期许地看向韩三爷。
韩三爷沉默地看着那发钗上的鎏金色早被磨光,钗头莲花上的纹路已消失不见,良久才开口:“是我的错。”
韩老太太和戚氏听到此话面上一喜,以为玉珠凭借银钗勾起韩三爷旧情,但韩三爷接下来一席话给二人心头泼了一桶冷水:“当年我送莲花银钗给你愿是祝你夫妻和睦白头到老,没曾想让你误解至此。”
将那只银钗重新插到玉珠发鬓上,韩三爷扶起她言辞切切地说道:“我已有妻,夫妻恩爱十数载,不愿负妻。天下伟岸男子众多,你大可选择一人重新来过,不必执拗于我这病身。”
韩三爷扶椅而站,单薄的身形硬撑起一整套厚重冬衣,即使久病未愈到苍白,清秀的脸庞仍浮上一层执拗真诚,对着韩老太太拱手深拜而言: “我愿认玉珠为义妹,还望母亲应允。”
韩老太太念及母子一场,忽视戚氏那一声尖利的“母亲”,阴着脸色到底还是应了。
玉珠瘫在地上,瞳孔瞪大,仍沉浸在无法相信的情绪之中。
韩三爷拉过江氏的手,行礼告退,任戚氏嫉妒的目光追随身后。
回去路上,江氏缄默半路,韩三爷惴惴不安以为江氏因为自己与玉珠小时候的事不快,正欲开口解释,却听到江氏讲道:“其实夫君,今日之事我可以解决。”
“夫人,这不一样。”韩三爷牵过江氏的手,浅浅笑了,“若夫人推脱,便是不孝善妒,我不愿夫人担这样的名声。”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江氏没有挣脱,任韩三爷这样牵着。
韩三爷只觉得自己握住的这只手及其冰凉,遂用长袖盖着试图让她暖和些:“你因无子已遭流言蜚语,我不想你再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徒增难堪。”
“我……”江氏还想再说些什么,韩三爷眼眸深沉地看向江氏,出言制止道:“皎皎,你嫁给我已经是受了委屈,我只想你过得舒心些自在些,不被世俗礼教过度束缚,这就够了。”
闻听这些话,江氏眼眶微湿,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眼前人是不同于世俗男子功利,他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同大多数丈夫一般将女子视为附属品。
韩三爷捧着江氏的脸,轻柔拭去她还是没忍住的泪水,温柔说话。江氏心绪澎湃,没能听清韩三爷的话,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并说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