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国公夫人携女上舞阳侯府致歉的消息传到江萱耳边时,日子已过了四五天。周宣容照常来看完江萱,还特意带了李谧一块儿。
李谧第一回来江府,拜见完江夫人与江萱的二位嫂嫂后,才同周宣容一道来月华居探望江萱。
江萱见着李谧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家面前大吃一惊,那日李谧在场上也崴了脚,原以为要和她一样在床上躺好些时日。
“你脚上怎么样?可养好了吗?”
“哎,自小摔习惯了。”李谧正打量江萱寝居的陈设,闻听江萱询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这么点小伤,也没伤着经骨,贴了两天膏药就好了。”
“那就好。”江萱眼随李谧笔挺身姿,羡慕之色稍纵即逝。
李谧晃荡到矮塌边的书架上,见上头满满当当的书籍,不免咋舌感慨:“你家书也这么多,同陈琰屋里的可以一比。”
“阿琰姐姐饱读诗书,比我厉害多了。等我腿脚方便了,便同你们一道去看看她!”江萱浅笑轻语,提议道。
“阿琰姐姐那,你一时半会儿怕是去不了。”周宣容听了江萱的话,坐在矮墩上,随意饮了一口茶,说道。
“出什么事了?”
茫然的神色在周宣容与李谧之间来回徘徊,江萱腿脚不便,连对外界的消息都要慢上几分。
周宣容与李谧相顾一看,那件事在外头传播甚广,江萱竟然不知道?
只听得周宣容清咳一声,缓缓说道:“景国公夫人携孙芙蓉上舞阳侯府给阿琰姐姐与陈四致歉了。”
“啊?”
此事的有错在先的明明是舞阳侯府,江夫人前几日同她讲明其中利害牵扯后,原以为双方还要再互相告状一段时间,没想到景国公府先服了软,这倒是出乎江萱的意料。
李谧见江萱惊诧表情,好似真的不清楚这件事,然她心中藏不住事,忙追问道:“你当着不知道这件事?”
江萱迷惑不解的目光朝李谧看看,为何她一定要知道这件事呢?
周宣容也不再绕弯子,确认婢女们都出去,她凑近江萱小声说道:“听说景国公夫人上门一事,还是令慈牵线的。”
“我母亲?”江萱脑子更加乱了,这事怎么还和江家扯上关系了?
“其实先前景国公夫人就上门拜访过,可惜吃了闭门羹。后来托令慈带话,才进了舞阳侯府的门。”
周宣容说得有声有色,全不像凭空捏造的,可江夫人为何要帮景国公夫人带话,江萱却不得而知。
周宣容与李谧见江萱这般表情,想来她也不清楚到底景国公夫人托江夫人带了什么话,遂不硬问此事,转而说起陈琰与陈珏来。
原是自那日的事后,陈珏被舞阳侯夫人打了手板,又罚跪祠堂,加之禁足在院一月。
而陈琰则被皇后娘娘唤进宫中好生宽慰一番,怕她为外头流言蜚语所困扰,又指了身边的嬷嬷出宫陪伴,现下正被拘在府中学规矩。
按理说,陈琰许配给五皇子,宫中确实要提前派人教她规矩,避免陈琰不熟悉宫中礼节。可陈琰自小熟悉礼仪,宫中规矩即使再繁琐,以陈琰的天资,三个月足以,何必提前这么久?
三人七嘴八舌,举了许多猜想,最终还是认为江萱说的最有道理:皇后娘娘怕陈琰听了那些流言分心,所幸让陈琰早点事情做。
“皇后娘娘真是过虑了,阿琰心性沉稳,怎会因这么点事寻死觅活?”李谧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
江萱与陈琰交往尚浅,不如李谧与周宣容那般了解,只好在一旁笑笑。
三人借着又说了好些话,临近黄昏时分才散去。
夜。
江萱平躺在床上,晚间的药效上来,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
临睡前,脑中仍想着白日里她们说的话,又结合江夫人前几日的分析思考,忍不住轻声嘟囔。
京中局势果然复杂……
江萱养脚伤的日子闲逸,无人来时就独倚窗前,静看浮云落花。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江萱渐渐也能下地,就是不能走太多。周宣容本想拉着江萱一起去看城外龙舟赛,只是她脚伤未愈便作罢。
陈氏这两日肚子也不太舒坦,大夫医婆看了皆说发动就在这几日,全家不敢疏忽,连今年的端午节都简办。
江二爷更是连着请休好几日,连最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端午节龙舟赛都没报名参与,整天跟个老母鸡守幼崽般闻着陈氏转。
江夫人看儿子这副德行,笑着晃头,不止一次指着他调侃:“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江二爷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憨笑着挠挠后脑勺,便搀着陈氏在院中慢行,说是生产的时候可以顺当些。江夫人乐见他们夫妻和睦,就随他们折腾去了。
端午过后又过了两三日,陈氏迟迟没有发动,江夫人担忧出什么状况,每日请大夫四五回,到了后几天索性让大夫在家中住下,以免发动起来找不着人。
家中丫鬟婆子更是白班夜班来回倒,生怕陈氏半夜发动但床前无人,被江夫人责罚。
日子就这样到了四月十二。
江二爷因无故休假,上峰催了好几回。怕有人给参江二爷一本,江老爷忙赶着江二爷归队。
江二爷纵使再眷恋娇妻,可士大夫前程要紧,只好暂别陈氏,临行前仍深情脉脉地嘱咐她,定要等他归家再生产。陈氏点了点头,娇羞回望。
二人眼神缠绵不休,江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日夜间,江二爷因值夜班无法归家,陈氏院中的丫鬟婆子前几日严阵以待,几日磋磨,现下反倒是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