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阡揉了揉眉心，认真问道：“姑娘，你是不是瞎？”
“你！”单余一气得原地直跺脚，“你好端端怎么骂人呢！”
她拽了拽伏华藏的衣角，示意伏华藏替她伸腰。伏华藏并未理她，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日我分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何来打倒将士一说？那是黑鸦身上的蚀心草起了作用，将士们这才晕了过去。”
付阡走上前，撩了撩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挑眉道：“我知自己看起来深不可测，姑娘误会也是人之常情的，我不怪你。其实我与姑娘一样，都是半吊子。不同的是，姑娘是半吊子的仙，而我是半吊子的魔罢了。”
“你...”单余一被堵得说不出话。她脆生生地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到了伏华藏身旁。
“姑娘别生气，我被困此幻境已有四百多年未见生魂了，这好不容易二位仙君来访，我有些失态，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付阡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拱手道歉，“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哼！”单余一斜斜地睨着他，一双圆溜溜的猫眼里满是不悦，她本不想搭理他，奈何眼前这人再次躬身作礼。
“在下付阡，刚才多有冒犯，实乃无心之举，还望二位仙君见谅。”
“我姓单，名余一。这位是...”单余一看了一眼伏华藏，考虑到他比较出名，不便暴露身份，她含糊道，“这位是伏兄。我们正巧路过无生城，不知怎的就进了幻境中。”
伏华藏依旧坐在原地，心不在焉。单余一开口道，“他心情不大好...”
付阡认同地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
见付阡那若有其事的模样，单余一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理解个屁，伏兄为了宇文神君的事烦恼，你个半吊子魔能知道什么。
突然，单余一想起刚才付阡说的话，问道：“方才你说这幻境四百多年从未有生魂进入？你不会记错了罢，这无生城分明拦了不少过路人。”
她有些疑惑，分明城外客栈里顾倾城说这无生城只进不出，死了不少人来着？她转首，只见伏华藏眉头紧锁着，似乎正在听她们的对话。
付阡指了指城墙上的那颗头颅，道，“这是长盛城的皇帝，庄缙。”
接着，只见他指尖一转，指向城墙下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道，“他叫张山，家在长盛城芙蓉街二百三十六号，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你若不信，可去看看他盔甲下，里面有他临行前他母亲为他绣的平安福袋，为了防止福袋掉落，右下角还绣有他的名字。”
单余一偏不信这个邪，跑过去扒拉地上晕倒的士兵，他怀中确有一个粗布缝制的福袋，福袋上绣有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右下角也绣有“张山”二字。一字一画，单余一仿佛看见了一个眼含泪水与担忧的老妇人正借着摇曳的烛火为即将奔赴战场的儿子绣平安福的场景。
“没有骗你罢。我闲来无聊便喜欢观察这幻境中的一切，这重重幻境里的魂灵，大到皇宫中的皇帝，小到市井里的百姓，”付阡勾了勾嘴角，指了指自己的头，自得道，“全都刻在了这里。若是幻境中冒出些生魂，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即使那日余一姑娘附身在了顾倾城身上，我也还是能一眼认出你不是幻境中的人。”
单余一疑惑，“为何？”
只见付阡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单余一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耳边传来他轻飘飘的声音，“因为仙女的肉吃起来最鲜。”
“救命啊！”单余一猛地将他推开，朝伏华藏跑去。
身后传来付阡畅快的笑声，“姑娘眼神与顾倾城截然不同，我自然能认出。”
单余一靠着伏华藏心里也有了底气，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付阡，心里不住地暗骂着：亏得那日见他风度翩翩，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半吊子魔头。
伏华藏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站起身，问道，“付公子，你可知顾倾城的魂灵去了何处？”
闻言，单余一立即看向付阡，心想：看来伏兄也在怀疑城外那阿婆的身份。莫非是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那阿婆难道不是顾倾城？
“她啊，她喝了宇文绥的心头血，自然是变成了永生人。”付阡顿了顿，问道，“宇文绥你们应该知道罢，他可是天界鼎鼎有名的武神，相传...”
单余一瞥见伏华藏下垂的嘴角，只听付阡依旧在一旁滔滔不绝，她平生第一次觉得竟有人比她还聒噪。
“知道知道，你快继续说顾倾城。”单余一出声打断道。
付阡笑道：“也是，你们是天界的，肯定比我了解武神。那我继续讲顾倾城。”
他顿了顿，说道：“顾倾城醒来后在幻境中四处游荡，有次我俩正好在一重幻境中相遇，我便告诉了她所有真相，她难以接受，就跳入南净湖中。不过后来那宇文绥将城内所有魂灵的神识吸走了，估计她早已化作一颗石头，沉入南净湖底了。”
“你们做神仙的下手都这么狠吗，为了救自己，而不顾百姓的死活？三十几万的魂灵，被抽走神识，困在这死阵四百多年。啧啧啧，”付阡摇了摇头，“这些魂灵就算出了这幻境，进入轮回中，神识未归位，来世也只能成为痴傻之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伏华藏开口说话了，结果这付阡三句话里两句半都在雷区上蹦跶。单余一感觉身旁的气压已经低到极点了，不用看她都知道，伏华藏腰间的白虹剑怕是要出鞘了。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么俊俏的一张脸，不看眼色就算了，偏偏还配上这么一张聒噪的嘴。
“宇文将军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伏华藏冷冷开口道，“倒是你，为何你的神识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