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县令唐矩的值房。 午时已过,唐矩凝着眉头翻阅公文,一卷又一卷,桌上放着三菜一汤,那是他的餐食,但直到凉透也未动一筷。 兰陵公主远赴幽州坐镇,将路径瀛州,此事本就已令他压力山大,但偏偏又出了人命大案…… 咚咚! 敲门声轻响。 “谁呀?”唐矩略微一顿,放下文书抿口浓茶。 “启禀明府,县丞、主簿、县尉,还有林捕头到了。”门外是胥吏的声音。 “进来吧。”唐矩精神一震。 四人鱼贯而入。 县丞、主簿、县尉还算镇定。 林捕头哆哆嗦嗦,始终都低着脑袋。 见礼毕,县丞等首先禀报了各自管辖的事务,如风俗、赋税等,没有任何问题,唐矩缓缓点头。 最后轮到林捕头,上前两步,依然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唐矩面色一沉,问道:“林捕头,城墙命案进展如何?可曾抓捕凶手归案?” “回禀明府……该案发生之地在城墙,又在深夜,没有任何目击之人……且作案凶手手段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直接说查到了什么?”唐矩面色再次一沉。 “没……没有进展……” “废物!”唐矩大怒,拍案而起,颌下山羊须乱抖。 林捕头吓得跪地,连道“属下无能”的同时,暗暗祈祷大救星唐淑静尽快赶来。 县尉上前作揖道:“明府请息怒……” 唐矩坐回椅子,揉着太阳穴,沉声道:“命案不结,倘或兰陵公主追责,我等头顶乌纱难保,你教本官如何息怒?” 县丞、主簿等对望一眼,齐齐摇头。 “爹!”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吱嘎一声,房门已被推开,一位大长腿的英气少女一冲而进。 唐矩愣了一秒种,板着一张威严的脸斥道:“没规没矩,风风火火,吵吵嚷嚷,你这又是干什么?” “爹爹息怒,女儿知道爹爹烦恼城墙命案,故特来略尽绵力。”唐淑静侧头撇了眼林捕头,秀眉一挑。 林捕头大感安心,被大哥罩着的感觉真好。 唐矩面色缓和下来。 县丞等人对唐淑静虽颇有微词,但此案牵扯甚大,此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爹,您怎么还没有吃饭呢!”到底是亲闺女,一眼就瞧见桌上凉透的饭菜。 “没胃口,吃不下。” “爹,公事虽重,但身体也重要啊……”唐淑静轻声劝道。 唐矩轻叹口气,这个女儿虽然不着调,但也懂得关心人,让他心里一阵暖和…… 等等,唐矩猛然抬头,喜道:“本官想到了一个主意,诸位且听是否可行。” “明府请说。” “悬赏!” 唐矩起身,朗声道:“张贴公告,谁若能提供此案的线索,本官……” 唐矩肉痛了一下,“本官以个人名义赏一千两!不仅如此,本官也会将他奉为座上宾!” “爹爹,您哪来的一千两?”唐淑静黑白分明的美目错愕。 “座上宾?”县丞等人的关注点又不一样。 县令的座上宾,表示此人由县令罩着了,在本县范围内可以横着走。 唐矩出自世家大族,还是嫡系,虽然这些年来世家衰弱,完全被皇权碾压,但傍上这条大粗腿也足以吃香喝辣。 县丞和主簿对望一眼,却摇头道:“不可,明府万万不可。若张榜悬赏,必然闹得满城皆知,此案……还是保密为妙!” 唐矩一愣,缓缓点头,面色有一丝不自然,“是啊,此案还是保密为妙。” 兰陵公主巡察,甚于京察,有些地方官府为了保住头顶乌纱,往往掩盖某些棘手之事,比如破不了的命案。 唐矩虽然贤明,但并非官场愣头青,若此案不能侦破,恐怕也只能采取这个法子。 商议一阵,没有头绪,县丞、林捕头等相继退出值房。 唐淑静担心老爹的身体,亲自热了饭菜,劝他吃饭,但压力太大的唐矩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臭豆腐!”唐淑静两眸一亮,“爹想不想吃臭豆腐?” “这个……”唐矩口中莫名生津,那种又臭又香的滋味的确非常特别,他想吃,眉头不由舒展开来。 可是摸了摸干干净净的钱袋,刚舒展的眉头又阵阵紧蹙。 唐淑静瞧见他摸钱袋的动作,笑道:“只要爹有胃口,女儿可以请客,爹爹稍待,我去去就回!” 一刻钟后。 唐矩吃上了又臭又香的臭豆腐,果然胃口大开,许久未曾动筷的饭菜,也被一扫二光。 五脏庙被填满,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 但随即那犹如泰山般的压力又一次迫近。 “那个狡猾的杀手,究竟是谁?究竟藏在哪里?”唐矩喃喃。 …… 城内。 某条街道。 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乞丐女,粗麻衣服,打着补丁,头发散乱,走在闷热的街道,忽然仰天栽倒,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