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淑婉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因为在唐家大族的嫡系中,唐矩这一支混得最不好。 究其根源,在于唐矩只生了两个女儿,膝下无儿,导致家族的资源不向他倾斜。 就连区区一个乐寿县县令的七品小官,也是唐矩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得来的…… 唐淑婉犹记得,一家人离开神都赶往乐寿县赴任之时,家中就有人取笑唐矩,说他远赴河北道瀛州那个偏远的地方当县令,简直就是给家族丢脸。 并断言唐矩不会得到升迁,最好的情况就是一辈子待在乐寿县县令的任上。 可是现在,唐矩竟然要卸职了。 唐淑静能够想象得到,当他们一家灰溜溜返回神都的时候,不知要遭受多少嘲笑…… 唐淑婉清楚的知道家里的困境,但奈何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虽然样样精通,但有什么用? 她有时候不由幻想,若自己是个男儿身的话,说不定唐矩的处境就会得到改观,至少能得到家族的资源倾斜。 可是……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 反倒是妹妹静儿,言行举止颇似男子,让她好生羡慕,然而这也没有什么用,膝下无儿就是膝下无儿。 唐矩除了正妻陈夫人之外,还有两房小妾,但两个小妾竟一无所出…… 安静的后厅中,两父女都没有再话说。 唐矩默默喝茶,唐淑婉则默默的提壶添茶。 皆眉头紧锁。 这时,县令陈夫人抱着一个精美的小木盒走进后厅,见了厅中的情形后,也不说话,径直抱着小木盒在唐矩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唐淑婉默默取过干净杯子,给陈夫人倒茶。 “夫人啊,收拾得如何了?”唐矩问。既然决定主动卸职,自然需要搬离县衙后宅。 “夫君莫急……”陈夫人将小木盒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好几大摞银票。 唐矩扭头看了一眼后,就挪不开眼了。 心里不由生出“原来家里这么有钱”的感觉。 可是他平时身上就连十个铜板都凑不齐…… “夫君啊,要不我们把悬赏的银票提高一点?”陈夫人警惕的防备着自家夫君,怕他忽然来抢钱。 “提高多少?” “一两?” “噗!” 唐矩一口老茶直接喷了出来,按照喷射的轨迹,茶水将打湿小木盒中的银票。 但危急时刻唐矩生生扭头,转向另外一边。 喷完茶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唐淑婉赶忙莲步轻移走到唐矩身后,替他捶背顺气。 “夫君没事吧?”陈夫人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咳咳……一会儿就好。”停止咳嗽后,唐矩摇头道:“现在提高悬赏也没什么用了。” “那就……提高一百两?一千一百两已经很多了。”陈夫人说。 唐矩继续摇头。 陈夫人咬了咬牙,犹如断腕壮士,“那就加一千两,总共两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唐矩还是摇头,叹口气说:“此案几乎无解,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就算提高一万两的悬赏也是没有用的。” “哎!”陈夫人叹气,默默将小木盒的盖子盖上,然后抱在自己怀里。 唐矩眼角直跳,但也没说什么……谁让他惧内呢? 哎! 陈夫人叹气一阵,忽然看着长女唐淑婉说:“婉儿,要不你去找刘子匀,看能不能请动使君帮忙?” “娘,别提刘子匀了!”唐淑婉一张脸垮了下来。 之前,唐矩和瀛州刺史有意撮合刘子匀和唐淑婉,尽管唐淑婉不怎么情愿,但书香世家的家规束缚着她,不敢在明面上反抗。 “为什么?婉儿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客气……” “娘,那刘子匀得知城墙命案之后,已经连夜逃回州城……”唐淑婉此话听着虽然委屈,但其实她心里暗暗高兴不已……终于可以甩掉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呃……”陈夫人懵了。 “这……”唐矩也是一阵懵逼。 刘子匀对他们家长女有些意思,他们自然知道,但是却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候刘子匀竟然跑了? 唐淑婉灵机一动,鼓起勇气拉着唐矩的手说:“爹爹,女儿的婚事就由女儿来做主吧,刘子匀就是个懦夫……” “闭嘴!” 唐矩眉头一凝,打断唐淑婉的话头。 唐淑婉登时低头不语,从小受到的家教让她不敢与唐矩顶嘴。 她低头认错的模样,让唐矩十分满意,因为这让他体验到了“为人父”的爽感。 此番若是唐淑静那不孝女的话,一定会梗着脖子与他吵架的。 “自古以来,子女婚嫁,都需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自己做主?此乃败坏门风之举,回去罚抄《女戒》十遍,我要检查。” “是!”唐淑婉低着头,声音中微有委屈。 “这就对了嘛。” 唐矩满意点点头,面露会心的笑容,能将唐淑婉教导成为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他自我感觉是成功的。 就算丢掉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