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平板车旁,苏贤等人纷纷默哀。 结合方才从食客们及小姑娘口中,听来的零碎信息,大致可以还原出一个模糊的故事轮廓: 武陟县前任县令,因得罪张怀义义子薛霸,被谋害至死,家破人亡,妻女也被霸占。 县令长女,曾是远近有名的美女,上门提亲的媒婆差点将县衙门槛踩烂……可她被十多个恶霸生生折磨了三天三夜! 县令长女已是将死之人。 但薛霸却欺骗县令二女,也就是昏厥过去的那位小姑娘,说,若将她姐姐拉到黄河边,便放她们姐妹一条生路。 小姑娘少不更事,自然是信了,果真拉着比自己还高的平板车,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黄河。 两个时辰前,小姑娘的姐姐预感到大限将至,在亲妹妹拉着的平板车上,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脑袋艰难的抬起。 她看着车前那年幼的、无知的、笨拙的亲妹妹,心里明白,即便她们走到了黄河边上,薛霸也不会真的放她们两姐妹一条生路。 尽管知道亲妹妹被骗了,可她真的无能为力。 无法想象,她在临死之前,心中该是多么的崩溃。 带着对唯一存世的亲妹妹的极度不舍与不放心,她留下临终遗言,叮嘱妹妹即便没有一个亲人了,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不舍与不放心,她在孤独与痛苦之中咽气之后,也没有将脑袋放下,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以至于最后尸体僵硬,脖子固定成了一个角度,脑袋再也不会放下了。 “……” “她眼角有干涸的泪痕!” 杨芷兰忽然指了指女尸尚未瞑目的眼睛,她方才简单验尸的时候,就已发现了眼角的泪痕,但现在才说出来。 苏贤等人立即围拢过去,仔细一看,果然不假,即便泪痕风干了,但痕迹却未消失。 好吧……这位可怜的、命苦的女子,是含着眼泪去世的! 她在临终之前,看着车前脚步蹒跚的、年幼的妹妹,不知心中可曾埋怨过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们家如此残忍。 坏人为何能逍遥法外?! 世间难道就没有公道?! “啊!” 言大山是个真性情的侠义之士,顿时虎目含泪,转身冲向依旧被羁押着双手跪在地上的薛霸,一幅要活活将之撕碎的架势。 “我今天要杀人!” 林川也赤红了双目冲过去,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太多,此刻终于爆发。 “不杀此僚誓不为人!” 数位亲兵嗷嗷大叫,甩开膀子也冲了过去,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宛若群狼。 薛霸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嘴巴颤抖着,作声不得,本能的往后逃,但数位亲兵死死按着他,他根本逃不了。 眼见薛霸即将被言大山等人群殴而死,苏贤深吸一口气,大声喝令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苏贤的话还是管用的,言大山、林川及亲兵们全都停在了原地,虽愤怒已极可却也没再妄动。 薛霸见此,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大声喊道:“我已将张怀义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你不能杀我!” “……” 苏贤没有理会。 转身走到平板车前。 从柳蕙香手里接过一张崭新的、雪白的手帕,轻轻为小姑娘的姐姐擦拭眼泪,尽管泪痕已干。 “若你泉下有知,在天有灵的话,就请瞑目吧,你的妹妹已经安全,而坏人也终将遭受应得的报应!” “……” 话音落后,苏贤面色肃穆,亲手将小姑娘姐姐那未曾瞑目的双眼闭合。 默立一阵。 苏贤陡然转身,面向远处的薛霸,眼神无比冰冷。 薛霸当即面色大变,急忙说道:“我……我已将张怀义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你……你不能杀我!” 苏贤冷声道: “是,我是不会杀你……来人,先将薛霸的跟班们就地处决!” “是!” 言大山亲自回应,从亲兵手里接过兵刃,一刀一个,犹如砍瓜切菜。 林川也动手解决了两个跟班。 四溅的鲜血撒在薛霸的脸上,还带着温度,薛霸当真吓得瑟瑟发抖,一脸惊恐的看着苏贤,嘴角不自控的颤抖着。 苏贤冷冷的盯着他。 “你说过的,不会杀我!”薛霸颤声道。 “不错,我是说过不会杀你。”苏贤眼神冰冷。 “那就好……”薛霸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苏贤是这群人的老大,只要苏贤不杀他,其他人就不敢动手。 “不过,我虽然不杀你,但其他人我可管不着。”苏贤忽然改口,大声问道:“你们之中,有谁想手刃此僚?” “……”薛霸当即面色大变,心跳剧烈起伏,死亡阴云笼罩而下,他连开口求饶都没了力气。 苏贤话音落后,言大山大嘴就是一张,准备抢先接下这份差事,他真的很想亲手结果了薛霸此贼! 可是谁知,他刚刚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道:“我来!” 谁呀! 竟敢比他言大山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