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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时(3 / 3)

内容:没去过华山。

墨菲定律一早就揭露了侥幸不可取,这天甘沅晴回的早,要检查漏了几天的卷子。我忐忑的交了,不出所料的挨了一通卷,被打回来要求重写。我心有戚戚,按着被打了几巴掌火辣辣痛的脸颊查阅华山的百度百科开始胡编乱造,那边听到小姨和甘沅晴爆发了争吵,我耳听八方,只言片语拼凑出个原委。

小姨给甘沅晴买了个衣服,甘沅晴觉得丑,认为小姨是故意想让她穿丑的,小姨冤枉的六月飘雪,甘沅晴却言之凿凿,已然给百口莫辩的小姨定了罪。

我对甘沅晴的有病程度再度感到叹为观止,越发落实了我认为她是个天生坏胚的论定。当天晚上甘沅晴就卷起乐雅和我拖着行李箱回了娘家,我对在哪待着两可,乐雅自小在H市长大,这边的人和她都是老相识,这段时间她和表哥天天一起玩,我越发边缘透明化,几乎都要忘了人话怎么说了。

车子飞快的驶入夜色。

H市地广人稀,林木茂密,高速路上半个钟都未必见得到一辆车,我难得的没有睡意,额头抵在窗上,忍着晕车的恶心看外面飞速倒退的树影。

松涛如怒,万顷波涛枝枝勾连,夜风吹拂中沙沙舞动,像是沉默挥动手臂的人群。一点红仿佛混入砚台的朱砂倏的闪过,我有点近视了,看远处模模糊糊,疑心是错觉。

车内温度错觉般骤然下降,我搓了搓冰冷的胳膊,余光再次看到一个飞速消失的红点。我凝神将目光投向窗外,车过了隧道后行驶一段进入国道,路面变窄,车灯的光远远投出,红点规律的排列在路边,直延伸到目光不可及的前方。

是……路灯吗?

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出,我拍了拍靠窗倚着的乐雅,叫她给我拿件外套。

乐雅被我推的晃了晃,头无力的滑向一边,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她的皮肤冷硬,寒气从触碰她的指尖蔓延而上,流通四肢百骸,冻住了我的血肉筋骨。后视镜里甘沅晴眼神漠然,我探身戳她,她好像感受不到,兀自执拗而木然的注视着前方,对周遭的一切无动于衷。

仿佛正有一个流动的、隔绝一切的屏障覆盖住边边角角,将车内空间一分为二,划分出非人与阳世三间,我毫无防备的被困住了。

仪表盘疯狂的转动起来,时速不断攀升,已然超速,夜路漫长空旷,两边树木不断壮大压近,身后车窗被骤然敲响。

恐惧攫住了我。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因降温裹上冰碴,在血管中流动拉扯出细密蚀人的痛楚。结冰的胸腔中,心脏兀自激烈的跳动着,每一下都带起怦然巨响,在骨传导的作用下势要击碎我的鼓膜和我的神智。

我缓缓转头,窗外空无一人,路边的树影变成了无数扭曲交缠的人形,间隔固定的红点居然是一个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他们戴着高高的官帽,滑稽的白底面具上绘着粗糙的五官,圆圆的腮红喜庆又吉利,和鲜红的笑脸混合出不可思议的怪诞可怖。

不知何处传来规律的梆子声,他们每人拎着一个白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恍若有生命一般不安焦躁的跳动着。红袍们肥而高的身体逐次躬腰,由近及远翻起一阵鬼怪的海潮。

他们笑容可掬而礼仪周到,搅乱一路死寂夜色,齐声诵念——大人归家,快温酒来——

我紧紧地捂住口鼻,恐怕泄露一丝生气。

车子飞速驶过,红袍们笑容满面,头颅追随着车子转动,仿佛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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