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泽小声试探性地问。
韩子辰可怜巴巴:“奚姑娘,我脚好像崴了。”
“……”你要是死了该多好。
须臾后,奚玉泽来到泥坑边,扶起韩子辰的腰,又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晃地离开了这座山。而韩子辰的手里提着装满了冬菇的菜篮,二人成了山中最滑稽的一道风景。
“谢谢奚姑娘了,一会儿你把我送到柳城福来客栈就好了,我的书童在哪儿,他会好生照料我的。”
奚玉泽听了就来气,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这是在城郊啊。她一个姑娘家扶着个这么重的男人跑上跑下,他心里没点逼数吗?
她懒得应他,于是就自作主张地把他扶进自家竹屋。
奈何韩子辰一介书生觉得这是不合乎礼数的,左脚刚踏进竹屋小院就想一瘸一拐地逃离:“奚姑娘不行的不行的,你私下收留我一个男子,传出去会坏了你名声的。”
奚玉泽可真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这么扭捏就把你扔回去!”
她好凶,韩子辰缩了脖子,怂了。
“那姑娘可否容我在你这儿沐个浴,再许我身衣服,自己跛回去?”但话未说完他就见奚玉泽眉头深蹙,便急急添道,“放心放心,我会给姑娘钱的,我回去就叫书童送来。”
既然都有书童了,家底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奚玉泽认真思索了一下未来计划,认为可行,她需要钱去买个小推车用来做生意。
“成吧。”
得到应许的韩子辰嘴角咧开一个开心的弧度,笑完便想寻处地方坐下,这一路上可太累了。
怎料奚玉泽见着他四处寻找的动作,立即会意,神情唰得就严肃了起来,猛然斥他:“站住,别乱动,没洗干净前哪儿都不准坐!”
韩子辰吃瘪,手足无措原地打转,最后难堪又小心翼翼地问:“地上,地上可以吗?”
“这个随你。”
于是接下来的一刻钟,韩子辰抱腿坐在地上,风中凌乱,活像尊泥塑。
而奚玉泽在柴房给他架火烧水,嘴中哼着信口胡编的小曲,等待钱财到手。
水开后,她给韩子辰拿了套衣服,女装。
韩子辰人都傻了,嗫嚅道:“就没有你爹穿的?”
“我孤儿,你爱穿不穿。”说完,奚玉泽直接将衣服装进木盆扔给韩子辰。
“抱歉抱歉,我并不知情。”戳人家心口上了,韩子辰很愧疚,接着他抱着木盆和愧疚就进屋洗香香。
水温恰好,淋在身上很舒服。
不过韩子辰却感觉现在这一切都十分荒诞,他本意只是想来山上看看日出,奈何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竟还错到了人家姑娘沐浴的浴桶里。
姑娘很好看,人也很好,就是凶,特别特别凶。
奚姑娘一个人在这山里面生活很苦吧,他一会儿定要叫小书童舟澄多给她点银两。
浴房里水汽蒸腾,韩子辰的视线被模糊了不少,但他的耳朵却还精灵着。
韩子辰跨出浴桶,展身穿衣,腿脚不利索的他动作不是一星半点的慢,几乎只能靠腰身倚在装满水的浴桶壁支撑着。
“吱吱……”
什么声音?韩子辰穿里衣的手顿住,思绪紧绷。
“吱吱,吱吱吱!”
韩子辰僵硬地扭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去看,然后他就看见了两只灰黑色的大老鼠正欲从一个小破洞拼命朝外钻,冲着他这个方向。
他倒吸了口凉气:“……”
不一会儿,两只大老鼠终于冲出来了。
韩子辰这下再也憋不住,眉毛张开,双目瞪圆:“救命啊!”
这厢奚玉泽正在小竹屋的厨房里翻箱倒柜,想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比如一大桶油,结果到头来还是只有原来的小半碗。
这么点,怎么够炸蘑菇?
正当她为此事焦灼时,韩子辰的叫声从浴房传来,分贝比上次高了不少。
那叫喊一声赛一声地高,奚玉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到底又在搞什么?
为了钱,她只好握紧拳头,再次前去。
到了浴房,奚玉泽一脚踢开木门,懒得管什么礼数名节。
木门豁然洞开,窜出不少蒸腾的水汽,水汽中她看见了半裸着身子的韩子辰,而韩子辰绕着浴桶打圈圈,面上惊恐未定。
见奚玉泽进来,衣裳还没搭好的韩子辰,彻底乱了阵脚,着急忙慌地想去拉身上衣服,亦着急忙慌地想去躲老鼠。
“成何体统!出、出去!”韩子辰快要哭了。
奚玉泽不明所以,径直走到韩子辰身边,没好气道:“不是你在喊救命吗?”
“喊救命,但我没叫你来呀……我可以解决。”韩子辰伏低身子,声如蚊蚋。
“解决什么?”话一出口,奚玉泽感觉自己脚边莫名有些痒,于是低头去看,不看还好,一看,“!”
两只灰黑色的大老鼠疾速窜过她脚边,一股恶心黏腻之感立即涌上心头。
……
“救命啊!!”俩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