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人影,只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紧紧扒在上面。
奚玉泽现下很是焦灼,她蹲下身,一手扶着推车手柄以防它因为惯性朝前奔进,一手在地上不停地捧大米。
她刚才买了几升大米,米店老板用布袋装好了,可是她没当心新买推车上的小木刺。
小木刺在一行一颠途中,划破了布袋,布袋中的米立马就溢了出来。
这才有了她把布袋划破处打结后,当众捧米的场景。
韩子辰将手中包裹搭在肩上,好奇地弯下腰来看。
奚玉泽莫名察觉到古怪,遂侧身往他那方向看,二人四目相对。
周遭行人匆匆,时间在他们这儿却好似定格了般,不做任何流动。
手心的米粒又重新掉回地上两颗,但见韩子辰粲然一笑,他隔着手推车对她说道:“奚姑娘,好巧啊。”
算上初遇的话,他们都互道了声“好巧”。
不过这一次的“巧”,可还真有些不是时候,奚玉泽捧米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搭理他。
“嗯,真巧真巧。”她手忙脚乱客套地回。
奈何韩子辰此刻像是打了鸡血般,“奚姑娘,我来帮你吧。”
随后他又示意身边的舟澄去扶推车。
韩子辰加入了奚玉泽的捧米行列,未过一会儿布袋又重新装好了米。
“你们这是……商议好了?”奚玉泽见面前俩人大包小包的搂着背着,约莫猜到一二。
那破竹屋终于可以租出去了,从此她每月又多了一笔进账!
舟澄把推车推着向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那是,我家公子一听说我找到屋子了,可高兴了,自个儿就把所有东西全收拾好了。”
奚玉泽闻罢,揶揄韩子辰:“怎么不扭捏了?”
韩子辰赧然:“男女还是有别的,我和舟澄以后和姑娘在一屋该保持距离的还是要保持距离。”
“随便你吧,每月房钱两百钱,月末记得给就行。”她来之前调查过当代租房行情,盘算了好久,才定下这个双方都恰到好处的价格。
舟澄无话,韩子辰连连点头。
中途,韩子辰由于脚伤跛得太慢,被奚玉泽嫌弃,然后她把他拽到了推车上坐下。
她面无表情命令舟澄:“你和我,一起推,这货太重了。”
被拽到手推车木板上坐着的韩子辰非常懵逼,甚至有种说不出口的受宠若惊。
“我一个大男人……一个大男人……怎么、怎么……”他抱紧怀中包裹,吞吞吐吐个不停。
奚玉泽才不管他如何想,她和工具人舟澄一人握一手柄,将推车往前狠狠地推,韩子辰就这样在大街众目睽睽之下,越行越远,最后只好认命。
竹林深深,清风怡人,正午阳光逐渐由热烈变得暖和起来,一如悠长亦平淡似水的日子。
叶子落了一片在韩子辰的发冠上,舟澄替他拈掉。
周边嘈杂声音终于缓缓淡去,城郊竹屋到了。
“竹屋小间那窗棂上还有一些灰没有掸去,一会儿你们拿鸡毛掸弄一下就行了,现在我要开始做我的未竟事业了!”奚玉泽将韩子辰从推车上赶下来,大剌剌道。
韩子辰不明白她未竟的事业是什么,只是不明就里地跟着舟澄走进那竹屋小间。
但就在他正要踏入门槛那一刻,舟澄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说:“公子,没有床也没有布衾,我们晚上怎么睡啊?”
果不其然,那间竹屋内除却捆成堆的木条木板,其余啥都没有。
韩子辰和舟澄一起傻眼儿了。
“我去找她!每月两百钱,结果就给我们住个空壳子,未免太离谱了些!”舟澄叉腰,心有不甘的他,张大了鼻孔出气。
韩子辰也很苦恼,然而他怕舟澄这急性子一言不合就和人家姑娘吵起来,于是当即拉住了他的衣袍;“算了算了,你拿上银两去城中买两床布衾,一会儿再给我找把斧头和锯子,我用这屋内的木板拼拼。”
舟澄不理解韩子辰做法:“公子这怎么行,明明是她的问题,何故需要我们来解决,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韩子辰倒看得很开:“奚姑娘是孤儿,没爹没娘,我们担待点儿吧,都不容易。”
舟澄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摇摇头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按照他的吩咐退场。
可韩子辰却不晓得,奚玉泽对他说的“孤儿”,只是快言快语,懒得对他赘述罢了。
而这厢奚玉泽打了个哈欠,拿起菜刀,片下昨日采摘的一朵又一朵冬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