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股苦味并不会因她的意志而改变。 “水。” 元嘉哑着嗓子道。 清水入口,苦涩渐消,元嘉舔了舔唇,察觉腹中空空,想了好一会儿,下了决心,问青栀,“有饭吗?” “有!” 青栀欢喜地命人摆了一桌早饭。 元嘉扶着她来到桌前,默默地吃了许多,待她饱了,命人撤掉饭食,这才平静地问,“说吧,裴檠如何?” 好一会儿,青栀才用极低的声音禀报,“裴公子没了一双眼……” 见元嘉听到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面色尚好,声音才大了一点,“右臂断了。” 缓缓再添一句,“双腿也断了。” “不过,蒋太医说了,裴公子的腿还能医好!” 事已至此,元嘉并没有哭,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心说,柳璟自然还是昔年那个裴府家主,无论是待裴檠,还是待她,怎会因往年的情分而退一步? 元嘉垂下眼睫,自嘲地笑了笑。 * 夏日已过去了。 元嘉在行宫住了这么久,还不知行宫还有另一处湖水,只是湖面上荷花已残,荷叶枯败,已是凋零之景。 “可惜了这一池荷花,小蘖竟未赏到。” 裴檠叹了一声,元嘉面无表情地瞥过来,目光触及轮椅上那空荡荡的右袖,极快地掠过去了。 裴檠喜欢穿红衣,热烈如火,并且执意用红色发带蒙住已毁的双眼,他认为这样必定非常和谐。 若不是元嘉阻挡,轮椅也要是红色的了,元嘉赶紧命人为他做了一副黑色轮椅,他自然不反驳,坦然地坐上去,天天让元嘉推着他在行宫乱转。 “看不看也没区别,你也知道,我不喜荷花。” 元嘉推着裴檠离开湖边,蒙眼的发带随风飘起来,扫过元嘉的胳膊,元嘉的脚步忽地一停,“我要回宫了。” “啊,这么快吗?” 裴檠始料不及,吃惊地回过头。 元嘉透过发带,望见了记忆中的那双眼,“你最好回忆一下我有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事,既然我答应了,我会做到的。” 裴檠笑了起来,“你还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那夜,咱俩喝酒,我问你,倘若我没死,我能做你的驸马吗?你似乎嗯了一声。” 元费力想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记起来,又听裴檠说,“我又问,倘若我伤了呢,你就没回了。” 如今他已成了废人,提起这个,不过是个笑谈,他不当真的,元嘉却笑了起来,“倘若你伤了,那我也应该应一声。” “只是……” 元嘉的手指有些温热,抚过裴檠双眼时,烫得裴檠心尖一抖,“我已经成过一次亲了,你……” “说这些,我还是个废人了呢。” 裴檠一把握住了眼上的手指。 * 元嘉动作很快,命宫人收拾齐整,带着裴檠回了皇宫,先至甘泉宫,将裴檠安置妥当,才去了勤政殿见皇帝。 不想太子也在,皇帝与太子自是想念元嘉,欢喜得很,两个人围着元嘉问东问西,元嘉一一应了,还笑道,“父皇,皇兄,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何事?” 两人被元嘉的笑容感染,顿时有种只要元嘉提,他们就必定同意的冲动。 “我的驸马,我选好了。” 两人一怔,“那你以前那个早死的……” 元嘉垂眸,“他不值得我守三年。” “当真?” 皇帝狂喜,心道,元嘉女儿能想明白了,自然是最好的,还有她和柳卿真是进展神速啊。 见元嘉点头,皇帝高兴得徘徊数步,“元嘉女儿,你若真同意了,明日朕就下旨赐婚……” “父皇,我觉着你还是见一见人比较好。” 元嘉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皇帝一怔,心说,还需要见吗,他和柳卿不日日见?正欲摆手,太子笑道,“见一见也行。” “那好,明日下了朝,你们来朕这里。” 皇帝雀跃。 文渊阁。 几人盯着蒋太医为柳璟换药,见胳膊上剑伤狰狞,都不由皱起眉头,“大人怎么伤这么重?” 蒋太医冷哼,“幸亏发现了,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 几人也不好问这伤怎么来的,之前揪住蒋太医捶了一顿, 蒋太医死活不松口,几人也明了,这不是他们该问的。 薛次辅道,“纯然,你不要总待在文渊阁,也多活动活动,强身健体嘛。” 蒋太医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中哀呼,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不叫秘密,叫催命符啊! 几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行礼声,“太子殿下。” 太子迈步进来,几人连忙行礼,太子挥袖,匆匆一眼,瞧见了柳璟未来得及遮起的手臂,惊了一下。 “纯然,你的胳膊怎么了?” 蒋太医顿时心如死灰,怎么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