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一般的灵力化为阵阵柔和的风,荡秋千似的一圈一圈涌出去,吹拂起修士们的发丝。
清风徐来,万缘冢终于打开了。
这里和外面的崇山峻岭很像,却又并不相似,秘境之中内的山岭似乎都被一层薄雾笼罩,外面旭日高升,此处却是残阳如血,薄雾也如飘扬的绢纱。
夕阳将阿羽的面容照的灿烂,她新奇地环顾着这里的景致,此乃上古秘境,一花一木尽是她不曾见过的。
伶舟月走在她身边,并不发一言,阿羽疑心他仍旧生着昨日的气,娇声道:“师父,你看。”
阿羽指向远处,夕阳西下,湖面上漂浮着好几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鸟儿,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上划出迤逦的弧线,旋即又扑棱翅膀飞走,飞过浑圆的落日时,投下漆黑神秘的阴影。
伶舟月望过去的时候,背后正冉冉升起明月,阿羽望着他,半边脸照得通红,眼眸里却倒映着月牙儿。
伶舟月“嗯”了一声后,便继续往前走,他话语不多,阿羽却能感受到,他心情似乎好了些。
阿羽望着手中的符篆,上面有个圆圈,大致标出了八个方位,有一条红色的线在方位正中,随着他们的行进而旋转。红线指向的方位就是秘境中灵力深厚处。
此符难以绘制,燕辞竹却画了许多,扶苏山中的修士不至于迷路。
“簌簌。”
前面的树丛中忽然传来动静,阿羽屏住呼吸,身后的沈景疏却是轻笑一声,扇子轻轻一摇,树林中飞来一团黑影,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转了转脑袋后又遁入地下,地面上的泥土一堆堆拱起。
阿羽松了口气。
一行人在秘境中足足行了许久,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谁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宁长安扛着刀招呼大家歇息,围着篝火,阿羽方放松下来。
眼前是跳跃的火光,伶舟月坐在她身边,阿羽道:“师父,我到何处才能寻到自己的法器呢?”
“法器一事,讲求缘分,倘若有合适的,自会择你为主,不过偶有强大的法器,需要你通过它的考验方可认定你为主。此事不必心急,法器难遇,此行也未必有所收获,你找到万里青即可。”
伶舟月递过去几个圆润的果子,阿羽注意到他冷白凸起的腕骨上有一颗极细小的黑痣。
“我会保你平安,但行事需得靠你自己。”
阿羽点点头。
到了深夜,修士们搭好帐篷,留了几人轮流守夜。
阿羽躺在帐篷里,望着顶上的云纹,心里荡开阵阵涟漪,难以入眠,便索性拉开了帐篷,对外面守夜的宁长安唤道:“宁师姐,我来替你吧。”
宁长安靠着深入泥土的长刀大大咧咧地盘腿而坐,眼皮几乎要粘在一起了,一个阿羽成了两个,闻言大喜:“你来。”蹒跚几步,又挠挠头转回来,“小师妹你一个人不安全,不成,我守夜。况且姓沈的答应我替他守一个时辰给我一块灵玉,你若是坐在这里,我这钱赚得不心安。”
“那我陪师姐一同守着吧。”阿羽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宁长安清醒过来,觉得这小师妹颇为可爱,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颇为豪横道:“小师妹,日后宁师姐罩你!”
阿羽觉得师姐力气好大,被她轻轻一拍拍得浑身一震,宁长安浑然不觉,阿羽生涩地假装微笑。
两人数着星星,一边闲谈,后半夜,阿羽都有些困倦了,宁长安仍旧靠着剑而坐,阿羽问:“师姐为何不歇息?灵玉虽难得,可要紧的不是身体吗?”
宁长安诧异:“钱财多重要,一块灵玉就能抵小村子里十户人家一年的收成了!像我们村里的寻常人家,就算拼死拼活,每日每夜都不合眼,这辈子也挣不到沈景疏腰上那块风灵玉!”
阿羽怔愣,宁长安又絮絮叨叨和她讲了许多村子里的事,用木棍在泥土里画着,她的生活,阿羽完全想象不到。
望着宁长安蹩脚地在泥土上作的画,阿羽心中莫名酸涩,宁长安说得起劲,时间流逝得很快,等到宁长安说得口干舌燥要取水来喝时,阿羽抬头,却是怔住。
她记得,约莫两个时辰前,右手边有棵树的。
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阿羽心脏剧烈跳动,她惊慌地望向四周。
——周遭的景象竟然全都变了!
看不见篝火与帐篷,丛林黑黝黝的,仿佛潜伏在暗处的食人野兽。
宁长安反应过来,啐了一口,拔起长刀:“哪来的妖魔鬼怪,速速现身!”
月亮被吞没,树木的枝条生长,游蛇般蠕动,朝二人伸出爪牙,宁长安将阿羽护在身边,长刀挥舞,抽打而来的枝条被簌簌砍落,灰青色的藤条猛地抽来,宁长安迈步跃起,欲借力腾空,不料藤条猛地转换方向,将宁长安手臂“啪”地缠住,宁长安从空中跌落,立刻有蛰伏在落叶下的藤蔓将她四肢尽数缠绕!
“师姐!”
阿羽破开宁长安画下的结界,紧紧蹙眉念诀,终于将召出几道风刃,切断宁长安身上的藤蔓,但上古秘境中的枝条岂是如此容易斩断,四面八方响起沙沙声,铺天盖地的枝条蛛网一般盖过来,宁长安挣扎站起,将长刀扔至上方,沉重的威压令半空中的枝条颤抖。
她一声大喝:“破!”
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细碎的枝叶。
阿羽松了口气。
宁长安道:“嘿嘿,师姐这刀,不错吧?”
“哗。”
尚未彻底放松,空中传来一道破空的声音,阿羽感觉到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抬头见遮天蔽日的飞鸟疾速俯冲而下,双眸如淬火琉璃,猩红地近乎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