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规避责任划分了,好。
可恶,台词被他抢了。
黎颂在想,如果此刻她是那种跟谁都能开得起玩笑的女生,她一定爬在边屹然肩上咯咯笑,反复质问逗他说到底喜不喜欢。
但这不是她。
“我那天是客观分析。”
边屹然被她一句话逼到死胡同,歪头反驳,“你够了解我吗,就分析。”
黎颂小声说不够。
边屹然这才发现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她的小声嘀咕都能以耳语的形式传到他耳中。
边屹然屈腿把黎颂放下,“两步路,自己走。”
“喔,”黎颂整理了下裙子,说实话她脚踝还好,现在倒是因为一路太紧绷,猛一落地双腿发麻。
她趔趄了下。
“娇气包。”
同画室的贾平早上本来是跟边屹然约着来画画,但对面说有个新生采访要去一下。
谁知道这录的哪门子采访,贾平接水的时候隔着连廊,看见边屹然身上多了个挂件出来。
一推门,贾平兴致盎盎地抛掷眼神,“哟,录的什么采访,摄像机里钻出来个妹妹?”
边屹然懒得说滚蛋,只抬眼巡了一圈,“咱那个摔打扭伤的药箱在哪?”
“右下储物柜吧,没的话就是被拎走了,省的嘘嘘又尿上去。”
黎颂这才注意到,画室有只小白狗幼崽,刺耷的毛自来卷卷的,瞳色发深,像是一只不太纯正的西高地。
它叫嘘嘘呀。
黎颂坐在画室矮板凳上嘬嘬地逗他,在一旁找药的边屹然不经意回头,“别碰它再碰伤口,容易感染。”
“喔,黎颂遗憾缩回手,声音里有些遗憾。“你的狗吗?”
边屹然思考了一下,“不算,画室的共同狗。”
贾平见谁都聊两句,开口道,“他朋友家的,打小有点伤病,朋友爸妈觉得这狗也不纯,要把它寻人,边屹然就带画室了。”
黎颂刚点点头,紧接着听见贾平好奇,“诶妹妹,你这腿怎么了?”
几分钟过去刚摔到的地方渐显,皙直的小腿侧边也隐隐玼破点皮。
边屹然寻到了药箱,见贾平那边聊了起来,拨开他说你还有心思聊,贾平说有啊,当然有心思,见着美女有点心思还不行了?
人的确喜欢往美女身边凑。
狗也不例外。
刚离了视线半秒的功夫,嘘嘘又钻到不知道谁的画架下,又悄悄从背后,突袭似的,拱黎颂的凳子。
黎颂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小东西在钻,正要回头,一不小心惊了嘘嘘,它以一个跳窜的速度直绕圈,一个猛子没刹好,撞翻了一个人放地上没封口的矿泉水。
水炸了它一身,直接给给自己淋懵了。
水也炸了黎颂一脚。
贾平忙掐走了湿漉漉的嘘嘘,把它扔在了花园外面,晒晒太阳烘干一下。
贾平边走还边问,“用不用给你鞋也烘干下?”
边屹然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把那只鞋跟嘘嘘放一块,它能住里面。”
黎颂:“……”
边屹然眼见她的板鞋外侧湿了一片,横看竖看也不得劲,征求黎颂的意思说要不要脱一下鞋,我给你放侧边小空调底下晾晾。
黎颂觉得今天倒霉事也不差这一件了,点点头,用左脚踩下了右脚的跟,递给了边屹然。
侧边的小空调是挂墙机,风力没柜机那么猛,镶嵌的位置也高。
纵187的边屹然踮了踮脚鞋,才把鞋放在了对面柜子上,正对着空调风口。
贾平回来见万事妥当,边屹然正蹲在那边地上给美女递药,他回到自己的画位上收拾东西。
很好猜嘛,俩人肯定没在一起,瞧边屹然那有边界感的样,不是没追到手就是有难言之隐。
不过这场面挺新奇的。
如果把边屹然身上那股子独僻劲儿比作美术雕塑里的断臂残缺美,那么现在这个场面称得上往雕塑胳膊上焊了条新胳膊——
起初看起来真怪。
再看看觉得,也不是不行。
也不失为一种完整的美感。
黎颂垂眼只能看到边屹然的发顶,觉得早上还挺麻烦他的,便无事找些话:
“你们画室怎么备这些药?”
“一个个精神萎靡,削铅笔都能给手剜烂,还有出去荒郊野岭采风的时候,跌打扭伤的蚊虫叮咬,啥都有。”他头也没抬,答道。
“那你为什么高考完还能回画室?”
“怎么不能回,”他转头去收药箱,“好了。”
起身时黎颂的眼神也一直追焦着他,边屹然继续说,“有点情怀的老师,哪跟你高中似的,毕业一批人走了忙着数钱。人家又不稀罕当年级主任,是吧。”
这下黎颂倒真乐了。
贾平也坐在桌子上抠着墙纸起的皮在乐。
他也纯闲聊,“诶,你看张许哥,里面睡呢,这个点儿了。”
张许是他们的联考老师,一个年纪不大,刚成家没几年的美院毕业生。
边屹然斜了一眼,挪回身子,“他连着四天了吧,在这儿通宵。”
“嗯,批作业天天到早上天冒亮。”
“工作,是中年男人的避风港。”
边屹然说这话的时候靠在半截身子那么高的木柱子上,上面摆了个白色拉奥孔雕塑。
从黎颂的视线看过他,他像是跟拉奥孔勾肩搭背,画面称得上诡异。
贾平被这话逗得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