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你在胡说些什么!”赵盈也气的不轻,恼怒道:“还不向梦娴道歉!”
沈梦娴极力忍着情绪,起身对赵盈行礼道:“长公主,臣女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别别别。”赵盈立即拦住她,挽着她往内堂走,神色焦急地安抚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说话。
江念卿看着沈梦娴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她也有点可怜。
她何尝不是困在了不想要的婚约里。
“表嫂,你不会在这顾影自怜吧?”谢燕庭走到她身边坐下,似乎很有兴致同她聊天。
江念卿摇摇头,“我没有。”
谢燕庭唇角才扬起,又听她轻声道:“宣王又不浪荡。”
谢燕庭一口气呛在喉咙,咳了好几声,恼火道:“你拿我和他比?我还没比过他?!”
江念卿没想到他这么大火气,惊讶地眨眨眼,低声道:“抱歉。”
谢燕庭冷哼一声,偏过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怒意却不降反增。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瞎了眼,竟然喜欢赵景鸣那种伪君子。
她知道他很嫌弃她送的香囊吗?
她知道他纳妾了吗?
沉默半晌,江念卿主动问他,“你……是真的喜欢沈姑娘吗?”
谢燕庭却反问她,“怕赵景鸣不要你啊?”
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江念卿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清凌凌一双眼睛中满是茫然。
谢燕庭看着她懵懂的眼神,心下一颤,忽地生出几分不忍的错觉。
又想起她捧着那枚香囊献宝一样递给赵景鸣的场景。
这京城看似富贵繁华,有多少人知道它的阴暗肮脏,而君子面皮下,谁知其丑陋可憎。
她胆小又天真,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他稍稍正色,难得语气正经,“江三姑娘,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江念卿当然知道,她自己也在这装呢。
她点点头,敷衍道:“嗯嗯,受教了。”
谢燕庭还想说什么,却见她一脸认真问自己,“世子,你知道宣王喜欢什么颜色吗?”
谢燕庭无语至极,胡诌一句:“绿色。”
江念卿很好骗地点点头,“嗯嗯好,我明天就做几身绿衣裳,讨他欢心。”
就这还他妈的受教呢?
谢燕庭生生气笑了,“行,行,日后吃了苦头别哭就成。”
江念卿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哭不哭关他什么事。
沈梦娴与赵盈从厅内出来,沈梦娴面容缓和了些,只是眉眼依然透出几分不悦。
两人走过来,江念卿忙起来行礼,赵盈笑道:“念卿,咱们说说话,方才席上也没能好好说几句。”
赵盈又打发谢燕庭陪陪沈梦娴,谢燕庭便道:“得了块好墨,正好给你练字,怎么样?”
沈梦娴下颌微抬,“那你给我研墨。”
谢燕庭将酒杯搁下,抻了抻腰,懒洋洋道:“走呗。”
二人走远了些,进了凉亭,赵盈道:“两人还是有情意的,就是燕庭太顽劣了,唉。”
江念卿瞧着两人并肩远去的场景,确实十分融洽,似乎都忘了方才的荒诞无稽。
她忍不住怀疑,难道谢燕庭真的喜欢沈梦娴?
赵盈同江念卿说起傅言欢,她们有数面之缘,都是在皇后宫中见到。
“皇嫂与你母亲一见如故,关系十分好,皇嫂时常宣她进宫赏花说话,你母亲走的时候,皇嫂还伤心一场,病了好几日。”
赵盈拉着江念卿的手,细细看她的眉眼,温柔笑道:“你与你母亲生的真像,都是招人疼的,我与皇嫂见着都觉得喜欢。”
江念卿受宠若惊,微微笑道:“谢夫人厚爱,念卿愧不敢当。”
“你初来京城,也没什么玩伴,等我家薇儿回来了,我让她同你做伴。”
江念卿是听说过长公主还有一女名叫谢若薇,这些时日在曲州拜访旧友。
她不明白赵盈为何如此关照她,江家落魄至今,又非亲友,自己如何得长公主这般关怀,大约是有宣王的缘故。
果然,赵盈又问起她和赵景鸣的事。
江念卿恐言多必失,便笑而不语,眉眼轻垂。
赵盈如何不明白,便也笑起来,拍拍她的手道:“这也算桩良缘。”
良缘么?
江念卿淡淡笑着,没有接话。
凉亭内,谢燕庭并没有给沈梦娴研墨。
他靠在亭柱上,双手抱臂姿态闲散,像是在看沈梦娴写字,余光却扑捉到那点烟青色。
沈梦娴也不在意他给不给自己研墨,他方才在众人面前应了她就足够。
而且这墨的确上乘,比她父亲那块还好,只怕也是稀罕物,他轻易就送了她。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缓和了些。
她知道谢燕庭风流浪荡,绝非良人,然而被他金玉堆砌着追捧,又有何妨。
沈梦娴将方才那首诗写下,细细看了一遍,递到谢燕庭面前,“如何?”
谢燕庭扫了一眼,“字胜于诗。”
“你说我这诗不好?”沈梦娴颇有些不满,“你真的能看懂这诗吗?”
正说着,瞥见不远处江念卿的身影,她不屑道:“你总不至于觉得江三姑娘那打油诗好吧?”
没想到谢燕庭轻轻“啊”了一声,“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就看得懂打油诗,她那首确实还成。”
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