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沛往正厅去,在廊下遇着了江念卿。
看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意外,“念卿,你这是怎么了?”
江念卿靠着步舆扶手,神色可怜,语气忏愧。
“父亲,都是女儿不好,夫人不过罚我祠堂跪一晚而已,我没想到这双腿摔过一次后便如此不争气,有些伤了,怕是要在郡主面前失态……”
江沛看向姚氏,目光里难掩责怪,“还不赶紧请郎中来瞧瞧。”
江念卿却低声道:“父亲不可,我因罚受伤这事若是传出去,怕是对夫人、对江府都不好,女儿知晓人言可畏,所以不愿夫人也陷入我这般境地,遭人诋毁。”
“至于这腿,涂些药,慢慢养着便能好。”
“父亲,无须担心我。”
江沛实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明事理,深感欣慰,又因为昨日听信流言,放任姚氏责罚她而感到愧疚。
“念卿,难为你一心为家里考虑,此事是我的错,竟然听信传言,误会于你。”
江念卿柔柔一笑,“没事的。”
流言?
谢若薇在正厅坐了好一会,不知道廊下两人在嘀咕些什么,但见江念卿是被人抬来的,可见兄长料想的不假,江姐姐回府后果然要受罚,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昨日接到兄长从宫中传来的信太晚,她不便上顾府看完,只得一早赶过来。
谢若薇一直等不到人进来,便起身出去,见她神色苍白,心疼道:“是谁欺负了你?本郡主给你做主!”
“晨起不慎摔了一跤,伤了腿。”江念卿特意在江沛面前为姚氏遮掩此事,又贴心同他道:“父亲去忙吧,女儿与郡主说说话。”
江沛越发觉得她乖巧懂事,吩咐她好好休养,命人炖些滋补的汤给她,临走时瞥了姚氏一眼,不满显而易见。
姚氏脸色发白,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怎么会这样?
谢若薇给江念卿带了不少补品,都是些名贵药材,林林总总堆了小半桌子。
“这些药材都很补身体的,你让下人每日煎给你喝。”谢若薇还列了张清单,这些药材该如何服用。
江念卿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如此心细,谢若薇却眨眨眼笑道:“这可都是经验所得,我在曲州有位好友,也是身子弱,我母亲就用这些药材给她补身体,我便向她讨了一份。”
“可这些药材太过贵重,我……”
“江姐姐,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而且也是兄长打架才连累了你,害你伤这么重,这些只是弥补一二。”
江念卿摸了摸自己毫发无损的腿,实在有点心虚。
她又试探问道:“方才你来江府,可有听到什么流言?”
谢若薇神色瞬间凝固,良久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江念卿认真道:“说吧,无妨,我都能承受得住。”
谢若薇被她这眼神看得无法拒绝,便叮嘱她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生气。
“江姐姐,那些人简直在胡说八道,竟然说宣王和我兄长打架都是因为你,骂你是红颜祸水,品行不端,总之那些话十分粗鄙不堪,若非我家车夫拦住我,我必然要跳下车同那些人理论一番……江姐姐,你生气了吗?”
江念卿叹了口气,“你让我别生气,自己怎么越说越生气了?”
谢若薇凑近她些,亲昵道:“江姐姐,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亲切,大约是因为你生的好看,又或者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坐我兄长马车的姑娘。”
“反正我想同你做朋友。”
江念卿看着她稚嫩却真挚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京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冷冰冰。
江怀序的梨汤,谢若薇的叮嘱,都让她感受到了温热的善意。
她扬起真心的笑,不再是戴着面具般美丽却孱弱呆滞的模样,眉眼生动,透出光彩。
“若薇,我们是朋友了。”
谢若薇欢喜地扑到她身上,笑嘻嘻道:“江姐姐,太好啦。”
“对了江姐姐,我找你还有件事。”谢若薇腾地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再过半个月就是灯花节了,我想邀你和我同去,可热闹了。”
江念卿看向自己梅开二度的双腿,欲言又止。
谢若薇却已早有打算,诚恳道:“无妨无妨,只要江姐姐你肯去,到时候我让兄长亲自来抬你都行。”
江念卿:“?”
这很吓人吧。
接下来这半个月,江念卿都在院中休养,姚氏被江沛狠狠训诫了,江流月也不敢来打扰生事。
她乐得清闲,搬出许多瓶瓶罐罐开始捣鼓香粉。
小杏看着她将桂花放入药臼中,而后撸起袖子使劲捶,这一副大力模样与那柔若无骨的手、娇柔似花的脸怎么看都不般配。
她双手托腮,蹲在旁边,“小姐,你又准备腌制香囊吗?”
“沈姑娘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我总不能空着手去,那多无礼。”
小杏:“……”
难道不是送香粉腌香囊更无礼吗?
桂花本就香味重,捣碎之后更是浓郁,江念卿连打几个喷嚏,险些呛出眼泪。
“小杏,这味道真呛人,快给我捂一捂。”
小杏便拿了条帕子给江念卿围住口鼻,在她脑后系了个结。
“小姐,你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嘛。”
江念卿伸出两根莹润纤细的手指,晃了晃。
“我这是明明伤敌两千。”
小杏不解。
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