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清和殿前停下,沈梦娴神色微恼先下了马车,江念卿起身时,感觉袖口被拽了下。
谢燕庭忽而凑近,低声道:“保护好自己,其他无须担心。”
他的声音低沉轻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念卿耳边,令她不自在地瑟缩了下。
很快谢燕庭若无其事般下了马车,同外头等候他已久的赵时安聊起来。
江念卿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回过神,慢吞吞下了马车,才堪堪站稳,一个身影已经冲到身边,紧紧挽住她。
谢若薇一脸关切,“江姐姐,你身子可好了?前些日子你在静养,母亲不让我上门打搅,我就盼着今日见你呢。”
江念卿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这个给你。”谢若薇从袖中掏出枚平安符,递给她,“这可是我亲自去南山寺给你们求的平安符。”
“你们?”江念卿好奇。
“还有我在曲州的一位朋友,我打算过完年去曲州找她玩,顺便也给她求了一个。”谢若薇似乎很期待,满眼都是笑意。
江念卿忽而想起谢若薇给自己的那张补品单子,当时她便说这是长公主给那位姑娘补身体的,应该和谢若薇现下说的是同一人。
她看着掌心精巧的平安符,笑道:“若薇,谢谢你,这平安符我很喜欢。”
谢若薇立即拉着江念卿转身,大声炫耀道:“兄长,我江姐姐说很喜欢我送的平安符,哼,它才不是什么破玩意。”
谢燕庭笑起来,“你江姐姐眼光不大好,你不是知道么?”
谢若薇被噎了下,郁闷道:“江姐姐,你还喜欢那个赵景鸣啊?”
江念卿蹙眉看向谢燕庭,他却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无辜模样。
“……”
这人正经了没两日,怎么又开始抽风。
江念卿干脆拉着谢若薇进殿,远离是非。
今日除夕,众人都打扮得光彩夺目,她这一身也不算招摇,只是她的身份引人注意,故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依然不少。
更何况,她还与谢燕庭的流言依旧没消停。
江念卿权当没听见,看见赵景鸣站在廊下同位玄色长袍男子说话,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那男子却偏头看过来。
他看着江念卿,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悯。
江念卿不明所以。
谢若薇适时地提醒她,“同赵景鸣说话的是从昀表哥,他前些日子才回京。”
原来那位就是荣王赵从昀,江念卿记得徐伯同她说过,皇上尚未立储,赵景鸣与赵从昀一直分庭抗礼。
“表弟,快来快来,就等你呢。”
赵从昀看见谢燕庭眼睛一亮,热切地招手,瞥到到江念卿时顿了顿,又露出几分怜悯。
江念卿:“?”
他这眼神到底几个意思?
仨人搭着肩膀走远了,谢燕庭同赵从昀倒是自在快活,夹在中间的赵景鸣脸都青了。
谢燕庭回头看了江念卿一眼,笑意扬起,抬了抬下颌,告诉她放心。
江念卿稍稍安定了些。
很快宴席开始,众人都落了座,鼓乐声响,舞姬翩然起舞。
皇上今日格外高兴,大赞赵从昀剿匪有功,说要重赏他,问他想要什么。
赵从昀生的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
他拱手恭敬道:“父皇,剿匪乃造福百姓之事,且非儿臣一人之力,儿臣不敢擅自居功。”
皇上笑呵呵的,“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弯弯绕绕了,是朕要赏你,你说就是。”
“那、那父皇便赏儿臣今日畅饮一顿吧,前几日儿臣与燕庭喝了几杯酒,还被母后责罚。”
赵从昀颇有些委屈,与这高大身形有些违和。
皇后无奈,“岂止是喝了一点,两人醉得不省人事,险些就睡在地上了。”
皇上大笑,摆摆手道:“从昀常年在外,与几位兄弟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随他们去吧,从昀啊,朕准你了,今晚你们几个随便喝,朕和皇后不会怪罪。”
赵从昀面露欣喜,谢了恩。
入席后他立即敬了谢燕庭一杯,也顺势敬了赵景鸣,赵景鸣依旧一副君子端方模样,唇边挂着淡笑,颇有身为兄长的纵容与关怀。
可其实他素不爱喝酒,更不爱与他们来往。
为了今日的计划,他还是陪着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没想到赵从昀会求个如此荒唐的赏赐,准允他们尽兴喝酒。
倒让他省去许多事。
不然他还要想方设法让谢燕庭喝下这杯“酒”。
他端起桌上从开宴以来便未曾动过的那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燕庭表弟,这些时日有不愉快之处,望看在兄弟一场的面子上,都随风消散,不要在意。”赵景鸣将酒被递给谢燕庭,笑道:“我敬你。”
一直暗中观察的江念卿发觉不对劲,赵景鸣递出去的那杯酒不是从酒壶里倒出来的,似乎开席前就在席上。
江念卿眼见着谢燕庭毫无戒心地端起那杯酒,心中升起剧烈的不安。
赵景鸣会不会做了什么手脚?
她正想着,谢燕庭有所感般抬头看过来,他坐姿慵懒,神色散漫,看起来喝得醉了。
江念卿心中焦急,不知如何告诉他。
谢燕庭却全然不知,醉眼朦胧里还冲她勾唇一笑,偏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随意往桌上一抛,困倦般眯了眯眼睛。
“表哥不必客气,我从来不降那些事放心上,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