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有什么……区别?”
梁鸿的眼前渐渐黑了,死亡的黑夜将他笼罩,在世界彻底远离他之前,他听见荣荣说:“没有区别,我会通通送你们上路去陪他。不管是宋治青……还是崔邺,一个都别想跑。”
梁鸿扭曲地倒在墙角,“当啷”一声,荣荣把刀扔在地上,屋外惊雷随落地声在耳边炸响,震得荣荣退后一步,撑着墙站直了。
墙上机括弹开,凭空显出一道门,叶弘走进来,恭敬问道:“小姐……?”
荣荣低声道:“你看着处理吧。”
她沉默地走出房门,夏天的第一场暴雨哗啦啦地砸向地面,冲刷出的深黑水痕像蜿蜒流动的血迹,又像源源不绝的眼泪。
……
雨水哗啦,碧波亭中,小泥炉上,一壶酒咕咚咕咚冒着泡,溢出一壶酒香。
宋唯葭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香满亭,在盛夏暴雨中驱散了四面凉意。
她没有喝,只优雅地低头轻嗅,一旁婢女笑道:“没想到五殿下对小姐如此上心,遣人给小姐送今夏最新的青梅酒,奴婢都有些期待大婚后的日子了。”
宋唯葭笑了笑:“娶我便是与宋氏交好,他自然装也要装出样子来。至于上心……”
她想起那日青山亭相见。
她收到大皇子暗中寄来的信,刻意择日前往青山别院试探,崔邺心知肚明,也愿意配合让她一见。虽说坦然,可也是暗中的警告——她不能随意发落他的人。
与宋氏女成婚,崔邺想要明确自己在联姻中的主导权,那女人只是个象征,宋唯葭自然清楚。
可崔邺对那个蛮女,似乎不只是象征意义那么简单。他亲自派人送那蛮女回别院也罢了,听曾白回复蛮女自行离开后,崔邺勾唇一笑,怒火在眼中一闪,不再提起,但足以令她心惊。
崔邺这样的人,情爱从来不是他们生活中值得提起的部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越是不挂心,在察觉到自身感情之时,就会反弹的更强烈。
一个蛮女,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若真到了碍眼那一刻,也只好动手除掉她。宋唯葭把冷了的酒倒掉,重新填上一杯热酒,酒香淡淡氤氲,被连绵水雾隔绝在亭中。
她轻轻一叹:“好大一场雨,此刻若是在外行走,可要遭殃了。”
待荣荣撑起伞,踏进梧桐苑时,秋苗在廊下望见她,急忙塞了一杯热茶在荣荣手上:“你说要出去逛一逛,谁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可有淋湿,快喝杯茶驱驱寒气。”
荣荣任由她摆布,顺从地坐下:“秋苗姐姐,我不傻,我知道打伞。”
“这么大的雨,打伞也是无用。”秋苗看她呆呆的,又道:“今日怎么了,丢了魂似的,人都不机灵了,可是……”
秋苗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的想起今日圣上赐婚五皇子与宋氏三女唯葭,另择良辰吉日成婚。
她悄悄瞥一眼荣荣,荣荣平静坐着,眼神不知落在虚空何处,没什么表情,却叫人觉得伤心极了。
这明摆着是早晚的事,□□荣这幅样子,秋苗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去熬浓浓的一壶姜茶,强迫荣荣喝了下去。
可惜秋苗的预防措施是白费力气,第二日荣荣久久未起,秋苗以为她伤心过度,刻意不去打扰,直到日上三竿,她才去叫荣荣起床,只摸到一手滚烫。
荣荣昏睡在床上,往日素白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绯红的嘴唇干裂起皮,不过短短一夜,整个人竟似大病一场,肉眼可见憔悴了下去。
秋苗忙小心盖上被子,出门找李伯道:“娘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快请大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