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没有破坏她和陈萍萍的杭州之旅。
陈萍萍进来时,李瑶兮正对镜绾发。自从来了庆国,李瑶兮就学会了自己绾发髻,虽然她承认自己及腰的头发确实梳起来挺费劲的。
绾好了一个迎春髻,李瑶兮从镜中望见进屋的陈萍萍,顿时站起身来,拎着裙摆转了两圈,道:“萍萍,赶紧夸本姑娘好看!”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霞锦授藕丝罗裳,另佩了白念鸾赠予的血玉玫瑰佩,那明艳的颜色仿佛凝结的血珠一般,无比晶莹剔透。
陈萍萍只是和蔼地笑笑,道:“你还是喜欢亮丽的颜色。”
“本姑娘方当韶龄貌美如花,自然要穿点鲜艳的衣服啦!”李瑶兮从首饰匣子里拣了支芙蓉石滴珠簪插在鬓间,灵动地笑道。
陈萍萍瞥了一眼李瑶兮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子,随意翻了翻,不禁摇头道:“你看看你,这些首饰里有多少是不合规制的。”
用的都是肯定句……
李瑶兮也不以为意,一点身为女子的矜持也无,一手抓着陈萍萍的胳膊道:“反正宫里那些娘娘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时间管这些。至于皇帝嘛……他要是还有功夫管我戴什么首饰,那我觉得咱们真的要考虑换一个统治者了。”
这话说得极为大逆不道,就连陈萍萍也板起了脸,斥道:“胡闹台!就冲你这一句话,鉴察院也保不了你。”
“哎呀呀,反正这屋里就咱俩,偶尔犯点杀头之罪也不要紧啦!”李瑶兮咧着嘴笑道。“我又不是傻子,这种话自然不会到外面说去。”
陈萍萍点了下李瑶兮秀挺的琼鼻,恼怒道:“私下也不行!陛下岂是咱们能议论的?”话虽如此,他内心却冷笑了两声,心想眼前的少女还真是与小叶子如出一辙。
李瑶兮临镜执着胭脂笔,细细在眉心处勾勒出桃花纹样,宛若眉间落了朵桃花般。
陈萍萍用手指轻轻点着梳妆台,问道:“好了没有?要是再不走可就真的到了晌午了。”
“走吧!”李瑶兮站起身来,推着轮椅徐徐走出屋子,走进外面明媚的日光中。
待到上了马车,李瑶兮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萍萍,你真的忠于皇帝吗?”
正闭着眼睛假寐的陈萍萍缓缓睁开眼,许久之后才显得极为认真地回答道:“我忠于庆国,忠于陛下。当然了,这也是忠于我自己。”
李瑶兮听得有些糊涂,半晌才试探道:“是忠于那把椅子,还是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
“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陈萍萍答道,轻轻别过脸去,手指依然有意无意地叩着轮椅扶手,发出如空心的竹子一般的声音。
李瑶兮不再追问,只是极其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某些事可能是眼前这个老人一辈子都要埋在心底的。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还要想办法挖出来呢?
于是,只将这心思抛于脑后了。
已是夏初时节,道旁树梢间偶有稀疏的蝉鸣,残花满地,树上绿叶成荫,密密实实地将金绯色的阳光挡住了些许,让过路的游客紧赶着到那绿荫下乘凉歇脚,再扇扇自己题着诗词字画的折扇。几树火红的凤凰花似乎在一夜之间就竞相绽放了,如满枝炽烈的火焰般在微风中轻摇着。
盛世的杭州西湖之畔,自然是人山人海,无上繁华的,白日里更是如此。
李瑶兮兴冲冲地从马车上下来,待将陈萍萍的轮椅也抱下来后,眉眼弯弯地说道:“哦,我亲爱的萍萍,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逛街了呢!”
陈萍萍今日没有穿鉴察院院长的黑色官服,只是随意穿了件样式极为寻常的衣裳,混在人群中倒没有那么显眼。他掸了掸衣袖,道:“你倒还真不怕咱们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怎么了?只要咱俩够不要脸,就算那些百姓被你吓得都跑光了咱也不尴尬!”李瑶兮此时心情极佳,瑰丽天成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问题在于,我做不到你这么自恋和无耻。”陈萍萍如实说道,似乎在阐述一个事实。
“行吧,既然你都说我自恋了,那本姑娘就在自恋一小下。”李瑶兮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道:“像本姑娘这种比仙女还漂亮的好容貌,真的是不被注意也难啊……”
听了这话,陈萍萍若有所思地想:为什么自己不过是生了场病,这女子就比之前更加自夸无限度了呢?
“我承认你确实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你这番话确实是很自恋。”陈萍萍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李瑶兮一手抬袖掩唇,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心情大好地推着轮椅融入人潮之中,彻底将老仆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能被陈萍萍这么夸,她李瑶兮算是不枉此生,死也值了!
往来的游人皆是衣着光鲜,道路两旁酒楼与商铺林立。行了不多时,便见道旁两排极为整齐的柳树,柳叶微扬,蒙络摇缀,给人的视觉冲击感颇为强烈。
清风徐徐,远处的西湖却是水波不兴,只是偶尔微微漾起,涟漪却极缓极缓地散开,再次与浅碧色的湖水融为一体。
如往日一样,今日的西湖,很是热闹。
湖畔停泊着数只画舫与小舟。
湖面上偏僻少人的一角,李瑶兮悠闲地侧卧在舟首,一边随手上下抛着腰间的一颗明珠,一边侧头望着正划动着双桨的陈萍萍,埋怨道:“陈萍萍你会不会划船啊?”
细细数来,他们在这船上待了得有将近十分钟,却仿佛一直在原地晃悠……
陈萍萍含笑注视着李瑶兮如星辰般明亮的杏眸,不疾不徐道:“明明是你说此地水天相映,想要多呆一会儿的。”就算是不会划船,在李瑶兮面前也是要面不改色地装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