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愤怒是湍流,由一汪一眼的泉水汇聚最终形成澎湃汹涌的怒涛,还有的时候,愤怒则是骇浪,平静的海面陡然间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掀起,席卷起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力,呼啸而来。 唐吉的愤怒是后一种,夹杂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失志复仇的决心,以及隐藏在自我之下那一抹自我毁灭的冲动。 一直以来,他都走不出红日那个夜晚,仿佛他内在的一部分,已经死在了红日之夜。 而死去的那一部分,虽然被还活着的部分拖拽着一起活动,但它终归会腐烂。 一直以来,唐吉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中,他认识的最聪明的两个人都曾很正式的告戒他,一旦玩家真正开始大规模降临,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其实对唐吉而言,他对这个世界的死活根本不在意,让他恐惧的是,如果世界没有了明天,没有了未来,唐安然该生活在何处。 安然还只是个婴儿,毫无自保能力,而现在在克丽丝的冰封之下,他可能永远都只是个婴儿,没有长大的那一天了。 这让唐吉感觉到无限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这个未来。 但更让唐吉恐惧的东西则是,如果去掉对安然的担心,唐吉赫然发现自己其实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期待已久的,盛大的世界末日,让所有的一切都随之终结。 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万籁俱寂,又混乱非凡的示范城,唐吉最终在脸上挤出一个古怪又可笑的表情. 他笑了。 这些玩家终归还是来了,他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光明正大的占据了其他人的身体的,肆无忌惮的行事,仿佛本该如此。 穿着黑色风衣的唐吉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因为之前超人类的大规模昏迷事件,导致医院成了玩家们苏醒后的第一降临地点,同时也成了这座城市的混乱之源。 所有的混乱和混沌,都以一家家医院为圆心向四周扩张,而作为混乱的代表,玩家们向四周扩张的边界线也显得那么杂乱。 有些玩家更直接一点,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在新世界发泄一下蕴含已久的癫狂,还有些玩家则好奇心强一点,他们会留在原地一点一滴的探索这个世界。 唐吉此时正看着的玩家就属于后一种,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蹲在一具尸体前,饶有兴致的检查着对方身上的伤口,而后双手放光,逐渐治愈了尸体上的伤势。 但尸体并没有因此而复活,女玩家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她愤恨的用路边不知道被谁扔下的灭火器狠狠砸在尸体的脑袋上。 前一秒,她还像个缅怀死者的天使,而下一秒她就变成了地狱里的恶魔,这就是玩家,没人能预料到他们的行为。 即使是开拓者也不行,除非他们现在就开放任务系统。 唐吉用同样的方式,帮死者体面的处理了施暴者,他用那个灭火器把对方的脑袋变成了二维状态。… 区区三十点贡献点的收入证明,她根本不值一提,但又比那些没什么卵用的超人类强一点点。 这是唐吉拿到的,第一个和治疗相关的超自然能力。 而这个能力的名字也很简单,它叫【生命力分享】,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力分享给其他人,从而达到让伤口愈合的作用。 不过从对方之前的应用方式来看,这个能力对死人显然同样奏效。 隶属于开拓者的无人机就跟在唐吉头顶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死死盯着唐吉拍摄。 唐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丢出去,带着破空声的石头直接把无人机打了个对穿。 但另一架早就做好准备的无人机立刻接替了之前牺牲者的位置,时间卡的恰到好处,不会漏过任何一帧图像。 那毫无变化的位置,没有丝毫起伏的飞行姿态,似乎在向唐吉示威,无论他打掉多少,开拓者都会马上弄来另一架代替。 显然,如果他愿意玩这种丢石头的游戏,开拓者们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供应无人机给让唐吉砸着玩,这玩意的造价怎么也比玩家降临用的素体的来的低。 更讽刺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骑着儿童自行车,歪歪斜斜在路上骑行的玩家全程目睹了这一幕,他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享受这个过程. 如果忽略他自行车上可疑的血迹,唐吉甚至会认为这一幕很温馨。 但这件事最终的结局,是唐吉用那辆自行车穿透了那个玩家的身体,任由他的血液沿着自行车的车圈流淌至干枯。 这两个玩家只是唐吉路上的小插曲,真正的**在十四号大街的十字路口。 六个玩家站成一排,封锁了整个十字路口,其中一个玩家兴致勃勃在水泥地面上用自己的能力将混凝土再次软化,塑造成球型,滚给旁边另一个玩家,在原地留下一个个直径一米深的深坑。 那个接手的玩家会在球体表面附着一层诡异的绿色火焰,最后由一名看起来就身强力壮的玩家,则会抓起混凝土球好像打保龄球一样,沿着其中一条大街狠狠丢出去。.. 被丢出去的混凝土球其实距离地面还有一定高度,显然六个玩家中的某一个维持着这种诡异的状态。 燃烧的混凝土球在这种第摩擦力的状态下,带着呼啸声消失在视线尽头,然后发出一声巨响! 轰! 几个玩家兴致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