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尔夫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在梦境这个以感性为主体的环境中,理性构建的记忆逐渐被击溃。 他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而这种感觉,守护犬永远也无法理解。 所以那只该死的老狗依然隐藏在梦境深处,等待卡卡尔夫和那两个原住民的意识接触。 良久过后,卡卡尔夫身边的环境陡然变换,变成了和城市街景同样色调的简洁装修。 卡卡尔夫起身打开房门,邀请唐吉进入自己的房间。 在梦境中,开门发出邀请这种行为极具象征意义,它代表着梦境的主人允许你进入一个全新的区域。 当然,安妮号称梦之主,虽然有个不怎么正经的前缀,但她依然拥有随意打开任何梦境中大门的权柄。 “要喝点什么?”卡卡尔夫看着唐吉,他知道有关自己家人的记忆是完全错误的,但他还无法梳理清除自己和唐吉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故作镇定。 “我这有沐海星气泡水,味觉反馈是我花钱买的,是真是假我也分辨不出来,但肯定和你之前喝过的东西都不一样。”卡卡尔夫苦笑了一下:“也就是在这里,我才喝得起。” 说完,他递给了唐吉一杯仿佛旋转的星空一样的东西,这玩意从视觉效果上来看,确实也只应该存在于梦境中。 “你是怎么回来的?”唐吉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同时也是最核心的问题,从卡卡尔夫之前偷漏过的有关他们世界秩序的消息来看,他就算不会受到惩罚,也绝不可能再次回归这个世界。 这个陷阱太明显了,以至于连米科尔森都看不透开拓者在刷什么把戏。 “我不知道,他们就这么把我送回来了,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卡卡尔夫看着唐吉,决定实话实说:“也许他们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可以靠我从你们那得到什么消息?” “你怎么看?”唐吉在意识里对那位躲起来的梦之主询问道:“他在撒谎么?你找到那只狗了么?” “还没有,再坚持一会,很快了。”安妮的语速很快,好像正在忙碌,匆匆加了一句:“他以为自己没撒谎,但他的记忆被人删改的就像被划过的DVD,惨不忍睹。” “你的记忆被修改了,卡卡尔夫,我应该怎么帮你?”唐吉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直接把话题挑明了:“或者说,你需要什么?” 他对卡卡尔夫抱有一定同情心,但不多,因为卡卡尔夫同样是个玩家,他所视若珍宝的家庭,是他从自己使用的素体那抢过来的。 这种反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外在表现,是一种相当扭曲的情绪,如果站在素体家人的立场上,这其实挺惊悚的。 在唐吉把话题挑明的那一瞬间,守护犬突然从地板中浮现,开始清除梦境中的外来者。 而早已为此准备多时的安妮,也同样从唐吉的影子中出现! 整片梦境瞬间就被两个老手扭曲成一片混蛋,梦境的主人卡卡尔夫竭尽全力也只是保持了自己以及脚下不足一平方米面积的‘现实’,以确保自己不会坠落。 而唐吉,在梦境扭曲的第一时间就失去了定位,坠入了卡卡尔夫那些被混杂一起的潜意识中。 黑曜石般的城市倒影,无处不在闪烁着幽灵般光泽的无人机,这是卡卡尔夫潜意识中出现最多的东西。 那些无人机就像蜜蜂一样,成群结队在城市上空环绕,时不时落下如同给小鸡喂食一样,将类似营养液的东西诸如行人口中。 唐吉在一条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大街上,看着蜂拥而至的无人机群,挥舞着拳头,将那些无人机全都砸开。 而被攻击的无人机则很快变成了红色,从尾端释放出一道道不致命,但能给人带来足够痛苦的电击。 没等唐吉再次反击,这片梦境碎片就破碎了,整条街道瞬间粉碎,唐吉再次起身时,已经拍在了一条看不见末尾的长队中。 在正前方,一栋高耸入云的巨大的建筑物闪烁着红光,前前后后的排队者都低着头,偶尔有人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建筑物一样,又很快低头好像担心招来惩戒一般。 而后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空气震动,那栋建筑物的红光陡然变得耀眼起来,而后一道红色的光环就这么从地面升起,瞬间消失在灰蒙蒙的云层中,将云层染红。 “那就是公司所在之地。”卡卡尔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自唐吉身边,他伸手想抓住唐吉,但转眼间,碎片再次崩塌。 两个人就这么被炸成碎片,随即唐吉的视线一阵扭曲,出现在了一间类似教室的地方,一个孩童从他身前通道中走出,拿起一定类似铁王冠的东西戴在头上,浑身上下颤抖了一下,就再次摘下,将王冠放会原位。 而后孩童消失在另一个通道中,几秒钟后,另一个孩童在之前的通道中再次出现,重复之前的行为。 “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基础教育,也是我们唯一能保留的东西。”在第二个孩子离开后,卡卡尔夫从入口处走出,对唐吉说道:“是时候走了。”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卡卡尔夫和唐吉出现在了一片纯白色的背景中,只有两把椅子放在那里。 “我想布置的在隆重点,但显然防护系统占据了我脑力。”卡卡尔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交情,但它都结束了,你刚才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想确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