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一月前,在国金去餐厅的路上,她也曾问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她。
可现在,他却忽然变了主意,他望着车窗前漆黑的天,开口告诉她:“我明白。也知道,你爱我这件事。”
孟薇心腾地跳起来,要跳出她的喉咙。
看,就这样,她就落了下风。
或许不是这一刻,从第一回她主动给他打了那个电话开始,她就落了下风。
她爱他,所以甘愿跑到日本来。
甘愿在他拒绝了自己的爱之后,依旧义无反顾地沉沦进来。
如果这一场爱没有结果,那问题一定不在沈放身上,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甘愿掉进这一场没有人给她确定的爱情之中。
车开到酒店门口,大雪依旧下着,没有停。
他们坐在车里,车厢里开了暖气,一蓬蓬扑过来,连冰冷的手指头也变得热起来,渐渐有些酥麻。
他没有急着下车,只坐在那里,静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她:“你要我和我上去么,如果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酒店门前的光亮照在她的双膝上,她把手从羽绒服口袋里伸出来,拉开车门下车,漫天的雪花一下像是涌进来一样,湿湿地扑到她的脸上。
她站在车门旁,手扶着车门,只这么一会儿,雪花就沾湿了她的头发,她回头对车内的人说:“你给我带路?”
沈放牵唇,解开安全带下车。
对于爱情,孟薇永远都是最热烈、最勇敢的那一个。
不论是这一刻,还是后来他们分开多年的以后。
侍者将车开走,他们并肩往前。
从大门口到酒店,有一截长长的游廊,有点仿古风的意思。
风雪飘进来,地砖都是湿滑的。她穿了雪地靴,沈放喊了她一声:“阿薇……”
孟薇停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走到她面前来。
沈放将手里的手机放进她蓝色羽绒服的口袋里,然后略一弯腰,挽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孟薇惊呼了一声:“沈放——”
面面相觑,沈放望着她,像要望进她的眼睛里。
她轻轻垂眸,微弱的光芒从头顶上照下来,乌黑浓密的长睫轻轻盖在那里,像蝉翼,又像柔软的羽毛,叫人连呼吸也舍不得用力。
沈放就这么抱着她进了酒店,从电梯上去,一直到酒店房间里,他一直都没有将她放下来。
房间号是9018,一进门的时候,玄关处放着一捧开败了的雪山玫瑰。那是她最爱的花,他是知道的。
孟薇看了一眼,转头问他:“是你买的?”
沈放勾唇,说不是,“酒店放的。”
“真的么?我不信。”她笑眯眯地,然后贴过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嗯,有一点扎。
她又用手托了一托他的下巴,说:“你都长胡茬了,过得不好么?”
沈放抱着人一直走到房间里,将人放到床上,他覆身环抱住她。
“真的不后悔么?”他再一次问她。
孟薇躺在床上,仰头看着这张脸庞,他的眼睛太温柔,温柔到不准许她后悔。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昏黄的暖光灯给这气氛添上了另一种暧昧。
“如果我后悔,就不会到日本来。”
他低下头,木调的熟悉气息像龙卷风一样,铺天盖地涌下来,笼罩住了她。他低头吻她的嘴,唇舌间舔舐。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这一刻,也犹如火热的太阳光,浓烈烈地照在她的脸上。
扑了冷雪,又加深了那灼热。火烫的气息,就扑在她的脸上。
他细细地吻她,很专注很专注。
然后,他放开了她,用手指去拨她额间的碎发,轻轻地,慢慢地,又在她的眉梢、脸颊上、嘴角,还有下巴上,都留下了他温柔的指腹触感。
他同她说:“淋了雨雪,去洗个澡吧,不要感冒了。”
孟薇笑着说好。
她忽然就想起来一句话来——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前几年网上很流行的话,意境是美的,话也是美的。
她想,她与沈放共淋了雨雪,将来是不是也能一起共白头?
瞧,人总是有欲望。
他甚至无法给予她任何的约定,直到此刻,他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而她,便开始做起了“淋雪共白头”的梦来。
是啊,她是自愿的。爱上沈放这件事,她的确是自愿的。
东京的夜晚和京市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漆黑,一样的寒冷。
她什么都没有带,东西全都留在了那个酒店里。
沈放找了一件他的衬衫给她,难得的白衬衫,就是穿得太大了,像唱戏的袍子,还能盖住屁股。
房间里开了暖气,窗户上结了厚厚的白雾。
孟薇从卧室里走出去,只探出一颗脑袋,就看见站在窗边的背影,他站在那里,身上大衣脱下来,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指尖夹着一根烟,孟薇的角度,只能看见从他嘴角飘出来的白色烟雾。
孟薇走过去,那窗户没有关,冷气吹过来,有点冷。
她伸手去捏沈放指尖里的烟蒂,说了一句,“吸烟对身体不好。”转身就要揿灭扔进垃圾桶里。
她弯下腰,忽然停住手里的动作,那根烟蒂上星火点点,风吹进来,橙黄色的光亮忽明忽暗。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