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苏长河,也是个家暴惯犯,就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外表看起来斯文俊朗,气质不俗,可关上门打起老婆孩子来是一点儿不手软。
苏欣悦的妈妈就是因为长期受到家暴又没有办法摆脱,最终受不了折磨患上了抑郁症,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割腕了。
等到苏长河娶了苏煦临的妈妈崔茹云,大概平静了两三年的样子,老毛病就又犯了。
苏欣悦的妈妈是典型的传统女性,把相夫教子作为最大的责任,苏长河就嫌弃她是个黄脸婆,三天两头的找事儿打她。
他的第二任妻子崔茹云是个完全不同的职业女性,独立干练,有理想有抱负,苏长河又觉得无法掌控,总是怀疑崔茹云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给他戴绿帽子,依然是三天两头的找事儿打她。
不过崔茹云知道反抗,提出了离婚,苏长河不答应,还把苏煦临作为人质拿捏在手里,威胁崔茹云如果敢离婚,就一辈子别想见儿子。
苏长河以为崔茹云会就范,跟他那个亡妻一样,只要自己用孩子做砝码,一定会妥协。可没想到崔茹云硬着心肠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来跟苏长河争夺苏煦临的抚养权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但好算是把苏煦临给抢回来了。
苏煦临那时候5、6岁,妈妈走了,他跟着苏长河和苏欣悦一起生活。苏长河喝了酒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但他知道不能打在脸上,也不能打得孩子一瘸一拐的,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于是他发明了一个折磨人的方式,用烟头烫,撩起衣服来烫在肚子上,腰上,屁股上。烫的孩子哇哇大哭,但看不见,也不会影响生活。
直到现在,苏欣悦想起来苏煦临被摁在苏长河的怀里挣扎着大哭的样子都觉得心悸,红红的烟头烙在小孩子娇嫩的皮肤上,惨不忍睹。
她不由地就要更爱护这个可怜的弟弟。
谁知道造化弄人,她一心想脱离这样的魔鬼父亲,想有个自己的家,偏偏何立文是父亲的翻版,有过之而不及。
她是见过了崔茹云的逃脱,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但也觉得对不起崔茹云,没有保护好苏煦临。
苏煦临遭受了自己父亲的残忍的家暴,又亲眼目睹了姐姐被何立文打的浑身是伤,从他的孩童到少年时期,根本就是在暴力中度过的。他有一段时间也学会了使用暴力,用拳头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现在苏欣悦一看到他冒出要动拳头的苗头,就又惊又怕。
夜半,苏欣悦睡不着,先去嘟嘟房里看了看,女儿睡得很沉,她在床边坐了一阵子;又去苏煦临房间里看了看,苏煦临也睡着了。
最后她去了客厅,在阳台上对着夜色感恩。谢谢啊,老天爷,我的孩子长大了,懂事又乖巧;我的弟弟也长大了,成为了一个能让人依靠的男人。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相思又要搬家了。
纪明说他朋友有套小房子刚好要找房客,位置就在他们现在办公室附近,不到一站路的距离。因为是纪明的关系,房价很便宜,最重要的是,纪明说可以给她补贴,就当是员工福利了,这当然很好。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相思现在住的玫瑰公馆距离老公司实在是太近了,她三不五时地就会遇到老同事,有时候是在小区外面的卖小吃的摊子,有时候是在小超市,遇到了就不得不打招呼,打招呼就难免被打听近况。
相思知道这些人大都是要看她的热闹,看看她和陈慧恬他们跟着纪明离职以后过得什么日子。所以,相思极不愿意碰到他们。每次回家的路上都跟做贼一样的东张西望,生怕看到熟人。
真挺烦的!
可是想到要搬走,也觉得可惜,好不容易把这里的房子收拾停当,而且她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苏煦临住在这里。
住了好几个月,她都还不知道苏煦临具体住在对面楼的哪一间,她很想去他家看看。
相思纠结着,最后决定去探探苏煦临的口风,如果他想让她留下,她就不搬家了。
可苏煦临这一阵子好像是消失了,发微信不回,打电话就说很忙,相思说我有事儿想跟你见面说,他那边就有各种借口。越是不行,相思就越是想要见他,最后,相思把苏煦临堵在了公司里。
苏煦临也是没想到相思进攻性这么强,他差点儿抵挡不住。他倒也不是怕,只是最近自己这挂了彩的脸,实在没法儿见人,何况他自己家里一脑门子的官司,他也没有什么心情。
周二的中午,他跟张岩和金金吃了午饭刚回来,正窝在转椅里带着耳机听歌,马上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靠近,他以为是张岩或者金金过来拿东西,并没有在意,直到一双手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才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相思。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愣怔着没动,相思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他这才清醒过来,一下子坐起来,卸掉了耳机。
“你怎么来了?”
相思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抱着胳膊歪着头,一双眼睛盯着他审视,苏煦临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转椅轻轻转了个方向,躲开了她的目光。
相思一把把他扒拉过来面对着自己,继续盯着他看。
相思今天也是出门办事,刚好到苏煦临办公室的这个写字楼,她并没有来过,只是以前听苏煦临闲聊的时候提起过,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顺着楼层指引找来的。
苏煦临的公司不大,装修的倒是挺有个性,前台没人,大门也没关,里面关着灯,相思小声问着有没有人,就把张岩给问出来了。
张岩见着她又惊又喜,开口就问,“来找苏的是吧,哎呦你可来了,赶紧去看看他吧,这两天老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