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姜苏醒一直把着门的手，三步作两步走进去。
姜苏醒放下手，去前台拿了个托盘，见最上面的托盘被拿走，店员动作娴熟给下一个铺上一层防油纸。
他走到姜知幻身边，大方道：“想吃什么随便拿。”
两人进来时，之前进去的两个女生已经买好，离开时从姜知幻背后经过。
“你是不知道当时场面有多惨烈，不过我瞅了眼就走了。还有人还给我发了照片来着，我找给你看看。”
“不是吧，我今天没课，一直待在宿舍里。”
……
纸是包不住火的，照这个速度，估计很快就能在网上掀起一阵风浪。
姜知幻边听墙角，边一点不客气地拿起食品夹，空空荡荡的盘子里多了两个卖相漂亮的草莓小蛋糕。
她边挑选，边问：“所以，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姜苏醒像个尽职尽责的骑士，举着托盘，寸步不离地跟在姜知幻身边。他想了想，说：“临床医学一班，于纸，有个弟弟，名字不清楚。不过…”
顿了顿，他继续道：“她家里人好像很重男轻女。”
临床医学一班。
于纸。
姜知幻夹了两个提拉米苏，“你怎么知道她有个弟弟？”
她在人群中偷听到的都是说于纸勤工俭学，在校外干了三份兼职还能保持专业第一的宝座，脾气温柔，和室友关系融洽…等等，没有一个人提及过关于她的家庭情况。
“之前姜苏醒去漫展的路上偶然目睹她被一个男生当街扇巴掌，嘴里还嚷嚷着‘我妈说了，姐姐就是给弟弟赚钱的’。”
在线躲猫猫的玩法简单，每进入一个游戏世界，系统都会提前通知玩家，下次她的在那个游戏世界所充当的角色、人设、背景等相关信息。而这个游戏还会像其他app一样，随时更新。
姜知幻最初接触在线躲猫猫，那会玩家们在游戏世界里都是用的真名真貌，后来不知是哪一次更新，游戏多了条硬性规定，所有玩家必须在自己的游戏主页里制造一个自己的虚拟人物，给她/他起名。
自那以后，玩家在游戏世界里都是以虚拟人物的形象和名字扮演角色。
姜苏醒之所以用“姜苏醒”不用“我”，姜知幻猜测他大概是想跟角色厘清关系。
每个玩家脑中，有部分陌生记忆是角色拥有且强行灌入脑中的，并不属于自己。
但与之相反，姜知幻不会刻意去区分。
属于她的那份记忆时总是而清晰，时而模糊，至于角色的…目前为止，除了和姜苏醒的那部分，她连刚才讲课的那个老师叫什么都没想起来。
反正前二十几年的经历一塌糊涂，陌生的记忆就当是调味料吧。
姜知幻放下食品夹，两人走到收银台前，她张嘴想说“再拿两个蛋挞”，发现托盘里的食物全是以两人份的量拿的。
姜苏醒察觉，替她说了：“再拿两个蛋挞。”
姜知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装蛋挞的店员说：“不，拿三个。谢谢。”
姜苏醒挑眉，没说话。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响起电话铃。姜知幻摸出手机，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犹疑一会，冲姜苏醒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她去接电话，自己结账。
…
马路边，行道树下。
姜知幻言简意赅地回复着对方。她挂断电话，姜苏醒将将提着两个袋子从Lavender出来。
姜苏醒走过来，没问任何问题，只说：“一起吧。”
他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上车。
“南宁警察局。”姜知幻说。
司机应了声，“好嘞。”
车内开了空调，十分凉快。
姜知幻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
姜苏醒想问要不要吃蛋挞，见她闭了眼，便没打扰。
实际上，姜知幻根本睡不着。
她脑子里全是之前教室里，姜苏醒抬手在她眼前晃，问“吓傻了”的画面。
他抬的是右手，掌心朝向她。而姜知幻当时的视线偏移几厘米，落点的地方是他的手腕。
少年苍白手腕上有两颗小痣。
一颗色深，一颗色浅；一颗靠近手舟骨，一颗缀在手腕正中间。
姜知幻觉得有些烦闷，蹙眉，没什么情绪的脸更显冷淡和不耐。
“姜苏醒。”她叫了声他的名字，没睁眼。
“中暑了？”姜苏醒看她脸色很差，皱了下眉，脸上的关切不假。
“不能吧。”司机插嘴，他把温度调这么低还能中暑？怎么可能，要说感冒他还比较相信。
“没中暑。”姜知幻睁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自顾自地说下去，“姜苏醒，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很像他，但没他好看。”
姜苏醒愣了下，哑然失笑，难得语塞。
出租车驶入一条隧道，天光消失，车厢内倏然变暗。姜苏醒看着姜知幻，明昧不清的橙黄色灯光模糊了她的脸部轮廓，那头红发却显眼。
“我希望你不是他。”
少女声音清冽，犹如未消融的冰雪，带着冷意。
姜苏醒眨了下眼睛，不再看她。
“宋知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姜知幻笑了声，眉头松开。
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
我希望你不是他，又希望你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