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里有心之所向,所以你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向一处不顾一切。
宋笙笙踩在苏源的肩膀上伸出兔爪爪按了墙上的开关,后院变得明亮了很多。她跳回地上给苏源引路,一只小兔子在前面蹦跶,一个180的小青年略微发抖地跟在后面。
傅云景的坟墓很好找,因为名气极大的原因,他坟墓的周围都被精心修缮过。地面上的石砖因为拜访的人太多已经被磨得光滑,微弱的路灯映在上面反射着细微的光泽。
苏源在距离墓碑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害怕的感觉陡然消失,他突然觉得心里很轻松。宋笙笙往前又跳了一小步,对着墓碑摇了摇自己的耳朵。
她又往前靠了靠,毛茸茸的小脸蹭了蹭墓碑边缘,她对着苏源的方向坐下来。苏源不自觉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看清墓碑上的文字,心里生出莫名的惆怅。
他很认真地跟宋笙笙道歉:“我不应该那样说的。”
“怪我,一早没跟你说清楚。”宋笙笙解释,“最开始怕你接受不了,后来看你那么反感傅云景这个身份,我就不想告诉你了。”
苏源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脑海里闪现过许多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他和宋笙笙的初见,一锭金子敲开大夫的门,绿茶配上薄荷的茶水……
“我——”他哑然。涌动激烈的情绪让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更说不出话来。
宋笙笙见他脸上露出惊讶又懊恼的表情,猜到是以前的记忆被唤醒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四周静悄悄的隔绝了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像极了傅云景离世后的第一年,上元节,她在长安街上看到的月亮。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她说她看过一朝朝风月却不及傅云景一双眉眼,可她看到月亮时偏又想起那一双眉眼来,不以纨绔粉饰的眉眼,一如现在的苏源的眉眼,过世俗洗练却清澈,带着月的清冷和温柔,泛起春水的湿润而坚定。
“我在人间只待了一年,实在是太过寂寞。”她说,“涉世之初遇见的人若惊鸿照影,太美好又太短暂。”
宋笙笙回到阎王殿,守在奈何桥头数亡灵,偶尔好心扶一把踢到破烂石砖快摔倒的老年人,每过一百年就出来到人间转一圈。
“我这一千年来,没转过世吗?”苏源问。
他索性盘腿坐下来,认真听宋笙笙讲故事。地面微凉,丝丝寒意侵入他的身体,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完全平静下来。
“转过啊。”宋笙笙说的轻松,“我亲自渡的你。”
苏源忽然心口一窒,他抬眼,用震惊又怜惜的神色看着宋笙笙。这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第一世,你命不太好,没活过一个月便夭折了。”她说,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波澜。那个时候,她都没来得及去到他身边,再见时,只剩一个小小的土堆。
“第二世,你投了个书香门第,可怜身体不太好,考上状元后回家,在路上感染了风寒,就……”她算到了劫难赶去救人,没想到晚了一步,亲眼见到他断了气,了无生息躺在床榻上。
那一刻,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懂得七情六欲。她情愿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的是她,可事到临头却终究是放不下他。
“第三世,你是一个剑客,走南闯北的四海为家,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了。”宋笙笙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你说这只兔子颇为有缘。”
初见时傅云景说:“这只兔子颇合眼缘。”
“你收了我一起仗剑走天涯,但是之前得罪太多权势,一处荒郊野岭,你……”她说不下去。
这几百年来怎么想,都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杀手想先杀死碍事的她,他也不会为她挡住那至关重要的一剑而身负重伤最后无力抵抗。
他阖眼之前,嘴里念叨的还是让她快跑。宋笙笙觉得他傻极了,跑什么啊,要杀的人都死了。
“后来呢?”苏源没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转世命运竟然如此坎坷。
宋笙笙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样,垂下眼来盯着地面,了无生气地摇头,她说:“后来,我疯了。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第三世的刺激对她来说太大。她在潜意识里变成了人就着荒郊野岭埋了剑客,那时她已经患了失心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双目空洞只会流泪。被阎王派来的牛头马面见她三魂七魄已散,只来得及找回二魂六魄将她带了回去。
这是她的情劫,渡了便可成仙。可到底是自己座下颇为宠爱的小兔子,阎王舍不得她受苦。三生石边有条小溪名为忘情,饮溪水者斩断心中苦痛,他取来给宋笙笙饮下。
阎王对清醒后的宋笙笙说明后果,宋笙笙却苦笑道:“我本不欲成仙的。”
“你当如何?”阎王问。
“等一人,了却前尘遗愿。”
“等谁?”
宋笙笙茫然地抬起眼看着阎王,她的双眼好似被山间的朦蔼蔼雾气遮住,“不知。”
不知,但一定要等。
“痴儿重情。”阎王无奈摇头,抬手,一拂袖便破了天命替她找回那飘离的一魂一魄恢复了她的记忆。
“你可知,他这三世如何命薄如此?”阎王好心提点。
宋笙笙呆滞地摇头。
“你干涉甚多。”
凡人自有其命数,妖魔神仙插手便会扰乱其命数。你盼他生生世世顺遂无忧,岂料凡人命薄承受不住这厚重的恩赐。
宋笙笙自顾自地呢喃,“处顺境中,眼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
她竟此刻才懂得此番道理。
阎王道:“正如我告诫于你,若非情不得已不可为凡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