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车上的李红梅才想起，在关公庙里也说不出话，当时她以为自己的嗓子有问题。还有一次去问降仙，她也试着说几次也没说出话来，她咬牙切齿地骂着：“死鬼，又是你在作怪！”车内的人都望向了她，李红梅赶紧不骂了。 刚回到家，她婆婆拄着手架在吃力地走上她门前的小坡，李红梅跑出去牵着她，她婆婆气喘着说：“我来了几次，看你的门锁了就回去了。” 李红梅牵她坐到沙发后，她说：“我要来你家吃饭。” 李红梅说：“你现在轮在大哥家，我家还要等年前，我们每家接着轮三个月。” 她婆婆哭起来：“大哥说要我来你家吃，三嫂说把我交给你，谁要我。” “娘，娘，别哭，我们都争着要你吃饭，刚回来时，我说接你来我家吃，大哥说他家还要轮两个月，你别乱想，等你轮到我家，我再来接你。” “你们都在骗我，以为我傻，以为我糊涂。”她停止了哭声，像小孩一样抹着眼泪。 李红梅望着她的可怜相，在心里呼叫着：娘啊，你跟我李家的人一样傻，温尔文怎么没遗传到你的傻，他总以为我嫌他赚不了大钱，我就是嫌他太聪明了，总想去掌控别人。 李红梅扶着她婆婆坐在她家沙发上时，她婆婆又笑说：“红梅，我中午在你家吃，我们是自己人。”她婆婆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对渴求的眼神对着她的冷眼。 李红梅看着她那份纯真，真不忍心伤害她，忙说：“娘，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做饭给你吃。” 她婆婆说：“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李红梅说：“不行，我的菜太难吃了，没辣椒，少油少盐，全部煮熟的。而且以蔬菜为主，只能放一丁点肉，我冰箱里有饨烂的鸡肉，我知道你今天会来。” 她婆婆说：“你真可怜，以前没吃，现在有吃，又吃不得，来到我家什么苦都受了。” 李红梅从没想到过，自己苦过，累过，以前在外面做小工时，回来还要做饭给温尔文吃。从来不觉得苦，像是有使不完的力，那样的生活真开心。自从她发现了温尔文的秘密后，才觉得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心多么的累。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呼唤，温尔文能给别人一点善心，不求他有他娘这么好也可以。 她婆婆又拄着手架走进厨房，李红梅把饨烂的鸡肉再撕烂些，用油爆炒了一下。她婆婆还像年轻人一样喜欢吃香辣的食品，而李红梅却像老人一样的生活，少吃多餐，清淡，好在她精神好。 她给自己抄了一盘红萝卜丝炒肉，还放了几片青菜，她婆婆望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心疼地说：“这样的生活怎么行啊？像猪食一样。” 李红梅把鸡肉夹到她碗里笑说：“娘，我做了三年的猪，你儿子以前总骂我猪脑壳，他把我李家人都当成了猪。”她婆婆也忍不住笑起来，李红梅最喜欢欣赏她那种开怀大笑，不藏奸的笑容让人亲和。 婆媳饭俩后坐在桌前谈心，她婆婆又开始说：“我们是自已人，我什么都想跟你讲。那个小五，被尔文父亲偷着送了人家，他七岁那年我带着你爱子姐去偷看他，被他那个娘发现了，骂了爱子姐。我们家小五是送给爱子姐姨娘做儿子。我不糊涂，我什么事都记得，你们三嫂说，我去吃她家饭就要打死我，你三哥说三嫂逗我玩的，她记恨我，以前我们全家怕她，我现在不怕她了。” “娘，娘，我们不讲她，她是我们的自己人。”李红梅忙说。 她婆婆忙摇头说：“她是特务婆，我们大队长在赶她走。” 李红梅忍不住笑说：“娘，你又讲糊涂话了。” 她又摇头说：“我没糊涂，尔文小时候学习最好，大队长打锣鼓送他回来，他年年得奖。” 李红梅在心里哀怨：娘啊，那些鬼就是看上了他的聪明，他一肚子学问送给了鬼。 “我没说慌。”她婆婆看着李红梅愁眉苦脸忙解释说。 李红梅问：“他怎么没考取大学？” 她婆婆说：“他父亲卖了一头猪让他复读，他拿钱去学财务，接了一个女同学回来。” “那个女同学很漂亮吧？”李红梅问。 她婆婆摇头：“那时我们家很穷，女同学跟我一样矮小，被他大哥说走了，他大哥要他考大学，尔文不听，带着女同学去了广州。” 李红梅说：“你肯定还不知道你外面还有孙子吧？” 她婆婆摇头：“他们去了那女同学表姐那里，她父母把她抓回去了，尔文也回了家，你二哥让他进了厂。” 李红梅笑说：“娘啊，你比我都记性好。” 她婆婆笑说：“我没蠢吧？你三嫂骂我什么脏话，我全记住了，你三哥在家，她不骂。她讨厌我，我又没吃她的，是你三哥伺候我的，她只做给她自己吃。” “娘，娘，我们不说她。你喜欢过尔文父亲吗？”李红梅问。 她婆婆说：“不知道，只知道他天天沉着脸，在别人面前笑。他经常不理我，我问他一句，他嗯一声，我叫他吃东西，他也嗯一声，我们一天难得讲三句话。后来，儿女们大了，我索性要儿女们传话。” 李红梅逗她：“要是都像你就好。” 她婆婆说：“我也不好，忍不住就会骂你，说你，尔文父亲就嫌我嘴多。” 李红梅笑说：“我喜欢你热情、大方，为别人着想，你像大家闺秀，我爹有眼无珠。” 她婆婆笑说：“你爹跟小枣婶说我恶，我嘴多，骂我鸭食嘴。我又不笨，他经常提着簸箕去她家坐，你爹什么事都跟她讲。等到快要吃饭时，他才出去抓几把鱼食糊弄我。”老人眼里闪动着泪花。 李红梅忙说：“娘，娘，我们不谈男人了，我们只要自己喜欢自已。他不在乎我，我们也不在乎他，我们都为儿女而活。”李红梅的右手握住她婆婆的左手，她婆婆把右手放在李红梅右手上，婆媳俩似乎在为对方传递坚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