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心惊。
“话说起来,老夫记得,闫大人好像就是那年的国子监学子,难道那个文集里有当年闫大人的墨宝?”一名老叟不着边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年纪稍大些的也开始跟着推算。京中每日发生的事情多如牛毛,可是最年轻的状元高中还是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再往前稍加推算,文集出版是前一年,那时闫楚禛确实就在国子监求学。周围人开始恍然大悟,纷纷私下讨论了起来,原来那文集里有当年闫大人的是作品,难怪,难怪。古有千金一掷为红颜,今有重金为郎君。
“厉害了,还懂得讨人欢心了。”蒋宝茹挪趣道。
凌挽馥没有答话,摩挲着文集上字,想起了一桩往事。那年她跟着西席习字,母亲从外面带回来了一本书籍。她囫囵吞枣地读完了,对于里面不少迂腐的学子政论表示厌恶之极,唯独其中一篇论述让她值得回味,那篇文章以桑蚕养殖人家为视角,评民生疾苦,论公义,篇幅不长,确实难得佳作。次年,闫楚禛十三岁高中状元,当别人刚踏入考场,他已经以第一名的成绩站在了殿前。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多年以后,这个人会跑到圣上的年面前,求娶了她。她懂他是从周围的人的讨论开始,从那一篇论述开始的。他的心志,从来不是那些不知所谓的名和利可以轻易玷污的。她想要珍藏的不过是当年母亲的一个无心之举,以及潜藏在文字里的更早的相遇。
凌挽馥向来认为,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生意。端王的真诚到访换来了官卖会的客朋满座,成交的进账不停。有人的地方便需要吃食,凌挽馥没有收取会场租赁,从小零食的售卖也挖得了一杯金,珍宝斋的名号再次被打响。官卖会开了几天,她也在暗中忙了几天,以至于都忘记了她是个有身子的夫人,是需要去请平安脉的。这日听了荣掌柜关于几日官卖会珍宝斋的情况后,凌挽馥正好空了下来,可以补上问诊了。凤宜阁是有自己专属的大夫,嫁入闫府后,凌挽馥便保留了。不管是日常的小病小痛,还是闫楚禛那两回受伤的,都是如此。她孕期的照看,自然也是交给熟悉的人为上。
西市的街巷内,闫府的马车直穿过主道,绕道了最后的安静小道,在一座简陋的小院落前停了下来。两进小木屋,前面的小院摆满正在晾晒的药材,木栅栏下方稀稀疏疏地摆放着几盆不知名的草木。
四月扶着凌挽馥下了马车,不甘心地叹气:“少夫人,婢看来,你还是再考虑换个大夫。”每次平安脉,都要过来,太麻烦了。凌挽馥没有改变主意,四月只好无奈地向前摇了摇竹门上的铃铛,无人应门。栅栏门边一盆已经枯萎的萱草花无力地拉耸着脑袋,要死不活。凌挽馥明了,便和四月绕过前厅,直接到了后面的木屋,推开一扇小门进去了。和前院的杂乱相比,后院的小屋就显得干净不少。陈旧的家具上码放着厚厚的医案。屋子另一角放着等身高的针灸铜人和一个小案桌。案桌上是托盘,剪子,小刀等用具,以及一副新鲜兔子骨架。
四月就知道,每次过来,不是看到伤胳膊瘸腿的狗,就是直接剩下骨头的兔子小猫,她家少夫人喜欢到处捡人进凤宜阁,那么房子的主人就是喜欢在街边、山间抱些受伤的小动物回来医治,治不好的,就直接被剥了。四月担心案桌上的物品引起凌挽馥不适,建议她挪到其他的位置坐下。
“无妨。”凌挽馥不是第一次过来,那些小动物都是大夫用于研究医理的,比起肉眼看不见的,由人性最黑暗面谋划出来的龌龊,它们倒是显得干净坦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连接两间屋子的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材矮小满脸疙瘩的老妪拖拉着不灵便的腿进来了。
“葛姑娘今日又发大财了?”
“你又知道,死丫头,眼睛贼厉害的。你家主子终于想起要过来找我了?”老妪一听是四月的声音就知道来者是何人,把钱袋随意一扔,就坐了下来。葛大夫有个习惯,当某些特殊客人在前厅时,她便会在栅栏处放置一盆枯死的萱草花。懂得此习惯的人少之又少,能进来后院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个。
“喝吧,刚沏的,峨眉毛尖。”凌挽馥为葛大夫递上四月沏好的热茶,换下了她手中的空杯。
算丫头还有点良心,葛大夫哼了一声,接过茶杯不顾茶水温热地猛地灌下一大口,才开始将身上的装备一一卸下。先是绑在腿上营造左右腿不一致的沙包,接着是花白的假发髻,最后是那凹凸不平的□□。
“你可别乱扔。”四月猛地后退一步,恐惧和嫌弃地躲开葛大夫扔到脚边的□□。其他她偶读可以忍受,唯独脸上那个东西不可以,看一次怕一次。在和四月斗嘴期间,葛大夫终于把伪装都拆除完毕,从内室再出来时候已经是个换上了干净衣裙的有着健康油麦色的清爽姑娘。
“何必呢?”明明就是女子,却整日要装扮成一个老妪,不累吗?
“混口饭吃,没办法。”葛大夫不以为然的坐在凌挽馥身旁,搭凌挽馥的手为她诊脉。因为某些原因,葛家向来都是凤宜阁的专属大夫。葛大夫原名葛姑,深爱医学,从小就跟随父亲学医。因世人将女子行医视为晦气,她哪怕空有一肚子学问,都不得施展。父亲去世后,她便化身老妪混迹西市,成为了一名黑医。她性格怪异,诊金高昂,又爱行他人之不能,但是医术高明,尤其以女科最为显著。一般百姓请不起她,青楼女子不巧落下珠胎,或者某些闺阁女子妇人结了孽缘,都喜欢偷偷跑来找她求一副药,寻个法子,她的萱草花就是为此而生。萱草花又名母亲花,萱草花枯萎,母子的缘分就是来不及见面就要终结。。外面的人会称呼她葛大夫,葛老妪,只有少数的人才会知道她原名,称呼她为葛姑。她是医者,在萱草花放下那一刻,她也是一个女子,以难以向世人言明的方式祭奠着她对世间女子无奈的哀叹。
“你都自称是仅仅混口饭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