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还有人说见过他教唆单律者离族,让他们另谋生路?哈,真是好笑!”
“虽然近来修界动乱频发,巫阕神司的这些小动作少多了,可是自他上任两年以来,不知带出了多少叛徒?”
“虽然你为那些可怜人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可他们并不一定感激你哦?有些嘴巴管不严的,可是把这些风声传到了神殿呢!”
完了。巫辛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斡旋。
巫阕和歧兰断然是不敢随意教授族人修术的。只有山下的罪人,那些不被神所爱的,无人关注的人,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进行救助和扶持。
巫族的罪犯会统一关押到另一座山头的“业峰”上去,可这些凡民区脚下的,山下的无名之地的罪人,与真正犯了罪的恶人并不一样。
他们是巫族幸福安康背后的残破败落,光明健全背后的沉疴毒瘤,是无药可救、无计可施的异常之人,因律不眷顾,气运不沾身,连巫律神也不曾怜悯过他们,只判他们生而有罪,特许其居住于巫岭山脚,集中管理,施以最低程度的保障。
巫阕他,也曾出身于此。
再说那单律者,名曰“独善其身”,却多是艰难糊口,自顾不暇。
为什么她和表哥想要支持巫阕和歧兰?她们相信,二人都是涅槃重生之人,纵使前路艰难,有一些该开的口子也已经初具端倪。
……
巫阕听到这理直气壮的声讨,渐渐扬起唇角。他也转过身,凌凌目光洒向在座各怀心思的神司们:
“那只是穷途末路的绝望之人对我的报复罢了。但确实也有人得到补救,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有什么在倒转,崩溃,复又萌芽,新生。
“能率先为他们打开这扇门,便也是我这神司之位的意义所在,所以,不管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神司以后会如何,能向诸位展示出巫族未来可能的一种,这就足够了。”
巫己稀疏的眉毛都快要气歪:“荒唐!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你置神殿于何地,置巫律神于何地!”
巫乙也把茶杯一搁,悠悠道:“先不说把异端信仰带入族中会如何,我可是听说,歧兰还在谋划着把律术传出去,要协助各界斩妖除魔呢?这肯定也是经过巫阕神司的允许的吧?”
“是啊,”巫阕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却如同玄冰层封,“巫乙神司和巫己神司不也计划着向外遣出净使,好抢先做这救世主吗?”
“我很敬佩你们,那么也不要见外,怪我们挡了你们的路吧?”
“……”巫乙捏着的茶杯把手出现道道裂痕。
巫阕的话似乎揭开了埋藏在隐秘深处的灰色匣子,整间会议室暗潮涌动,桌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巫甲重咳一声,又站出来维持秩序:“好了!如今外界人人自危,巫族今后的对策也会尽快加入议程。那么,现在还是先判定巫阕自己是否修习别流异术吧。”
“这还用鉴定吗?都做了那么多叛族之事了,也不差这一件。”巫戊双手抱在脑后,明白这风该向着谁吹了。
“自行叛神和教唆他人是不同程度的罪名,还得分别裁决。”巫丁捋着长须,话里不带任何情绪。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汇集到那石碑边的身影上。
“巫阕……”巫辛担忧不已,眼神示意他不要什么都顺着他们来。一旁的巫庚也面色凝重,催促他赶紧搪塞过去。
只是,已有八人同意,他们三人再怎么反对也没用。
巫阕只是朝两人笑了笑:“没关系,正好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哪个层次了。”随后伸手探向石碑顶部的凹槽。
不大的光幕浮显于石碑之上,两段透明的光条分别出现在光幕的左右两端,一仙一魔,而那左边的光条上,一根明亮的横线从下至上升起,最终停留在了某个高度。
刻度线上,显示着炼气大圆满。
巫阕仔细地观察着,似乎比数月前在修界测试的时候高出了一点,即将就要跨出这一层次的边缘。
他已经被这个瓶颈困扰了许久,总算是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怦通。怦通。
活过来的心跳再度返回知觉之中,撞击着他衣襟里的物什。已然麻痹的胸口似乎也不再那般憋闷,接着又有其他情绪涌上。
……
抛下纷乱的念头,巫阕对上圆桌边八双瞪大的眼睛,等待他们的裁决。
长久的沉默含着倒吸冷气的声音。而在有人率先开口之前,巫甲长袖高举,一个绘着栩栩如生的红瑙茑萝花纹的签筒出现在他的手中,众人纷纷静默垂首。
巫甲苍老而雄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议室之中:“老朽先得巫律神谕令,关于巫阕神司的判决,请拿到红字签的神司稍后前往神殿五层,再做商议。”
随后,他把写有神司名号的签条分发到各人手中,此签注入了巫律神力,需要与自己的因律之力相感应,才能看到签上的结果。
不久,又交代了一些别的要务,紧急神司会议总算结束。
巫辛看着自己的签条,其上并未有红字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