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中独自练习。小睡片刻,她迎来了第六天的午后,也迎来了曾有一面之缘的人。
站在她门前的,赫然是巫丙神司和巫辛神司。
巫丙高壮的身躯仿佛一堵肉墙立在门口,刚毅的面庞吐露着同样刚正的话语:“楚姑娘,请和我们到法御司走一趟。”
随后,巫丙先行转身,迈着大步在前方带路。巫辛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抱歉啊,巫阕和歧兰都不在,现在我是你的担保人。”
“他们现在在哪儿?”楚眠问道。
“抱歉,我不能和你说,”巫辛神色有些黯淡地道,“但是你现在已经和夜婵的事没有重要关联了,神殿打算马上把你放出去,但是现在……”
楚眠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为什么和我没有关联了?他们都做了什么?拜托您了,请告诉我。”
巫辛反复摇着头。楚眠心中一急,面前女子清澈的双眼突然变得呆滞无神,磕磕巴巴地说道:
“是……歧兰,他担下了教唆你抢夺邪器、放出孽鬼的罪责,巫、巫阕他也是……”
虽然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楚眠还是趁机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歧……歧兰被太虚联盟流放到了狱寒叶,巫阕……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现在不在族内……”
狱寒叶?再次听到这个曾经掠过脑中的名字,唯有极度的不现实感。
楚眠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巫辛已经恢复了清醒,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朝楚眠大叫道:“对了!楚眠小妹妹!你怎么会和禁术扯上关系呢?”
楚眠心里咯噔一下,遮掩着道:“什么禁术?我不知道……”
“法御司的人查了你的行踪,发现你曾经在山里埋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和禁术相关的东西!”
什么?
楚眠顿时感觉四肢被牢牢冻住,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迈不开步子,巫辛以为她是太害怕了,便一直带着她,乘上飞行巫兽来到法御司。巫丙神司监视她们一路后返回。
那之后的事情,楚眠记不太清了。
无非是被带到明亮的殿堂,被上百只意图莫测的眼睛盯着,被揭露,被问话,被质疑,她的证言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因为罪证和罪行已经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那个装有目傀残渣的木盒,就是让别人的努力和维护功亏一篑的最有力武器。她无从抵赖,巫辛也保不了她。
送的伤药被扔掉也没有关系,每天一次的无害声明不被相信也没有关系,本来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弥补,去改正,可是这种真正的,铁枷一般沉重的戒律,她再也无法反抗。
魂魄之法,尽数焚毁,列入禁忌,是巫族和外界千百年来的条约。
能通魂的禁物,会用禁术的自己。可是,为什么要指认这种事呢?到底是谁在责备她们呢?
这罪名是谁定的呢?是法御司的巫官,是千年前毁掉魂术的人,还是人们自己的心?
不过都是找开脱的借口,都是无意义的空想。身为巫族人,她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犯了不该犯的错,这些全部都要由她来背负。只有她一个人来背负就好。
不如直接坦白自己会操纵人的魂术,教唆她的人其实全是被她教唆的,把他们莫须有的罪状抢回自己身上,然后一举把她送到狱寒叶,那该多好啊。
这样的想法,和其他许许多多荒诞不经的想法,在楚眠的脑海中疯狂穿过。
审判途中,净司还来插了一脚,坚持说她与孽鬼相染,邪崇附身,要彻底举行一场除邪仪式。
法御司不愿意了,这是人祸,不是天灾,若事事都交由鬼神之说,他们巫族的规章律法何在?
两方争论许久,僵持不下,一直拖到晚上。最后只得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先在楚眠身上施行小型的祓楔律术,若无效果,再按照族规严厉处置。
楚眠在法御司的地牢待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带到净司的白石祭坛上。
楚眠在离开神殿时换回了自己的巫女服,还在里面加了裤装,已到十月中旬,夕间白霜沾湿地面,山间澈静的空气带着刺透皮肤的寒意,凛风习习,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默默看着来来回回布置着场地的净使们,突然想到,如果这个驱邪律术真的有效,那些亡灵会不会被发现?
这些被他们称作邪灵的记忆灵体,虽然失去了魂术的人们并无招架之力,但是神殿不会没有预防特殊情况的对策,甚至很可能是她也无法抵御的高级神术。
她并不清楚那些神司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但最后的结果只会有两种,她与夜婵分离,或是继续与其共生。
如果夜婵被收回,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在某些人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苟延残喘下去。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既然正常平常平静安宁皆被破坏,她一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她要先发制人,在不让神殿拿出最终手段的前提下,把有利的筹码拿到自己手上,不能拖累那些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
心间火花飞转,看着自己手腕上自暴自弃的痕迹,楚眠想起今晨巫辛神司泫然欲泣的表情,和医师温暖的双手。
虽然已经只有隐隐的痛感,可是现在足够让她清醒过来了。
巫辛神司已经走了,赶回神殿处理急事。非她管辖的领地,留下也无能为力。
对不起,所以,现在她一定——
……
“眠眠,你刚接触魂术,还有些控制不好,而且你的精神力量对你现在来说有些过头了,会变得极其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