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惊蛰,今日我们姐妹俩一起掀翻这金山寺!”平日里的白蛇都显得进退有度,而此时的她却如此狼狈又愤怒。
青蛇本来矛盾的心因此刻姐姐的宣誓而明晰。她从来都是追随姐姐,如今也不该例外!
“姐姐,我们这样硬拼赢得概率有多少,会不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何去明白人情世故,依足所有做人的规矩,但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姐姐,你千年修行就为了一个许仙,值不值得啊?”
“值不值得轮不到我来想!现在我只要救许仙出来!”白蛇言道。
“好!那么就去救吧!”青蛇施法,助姐姐引去钱塘潮水。
瞬间,钱塘江上涨起汹涌波涛。法海望着门外,无住叹息。
看来这一场劫难,终究还是无法幸免。
三日前,杭州钱塘。
“真的一次就把粮金都拿光吗?”许仙书坊的同事问道,这位同事在日常与许仙仍保持较为友好的关系。
“啊...是。”许仙应道,数着手中几贯这几年来的月例,随意应道。
暗地中,却有人讽道:“这么急,倒像是上京赶考似的。”
“可别这么说,人家可一向都说读书不为功名的。”语气中满是鄙夷,听起来阳奉阴违。
“先前最唾弃那些脂粉奴隶的许仙啊,现在倒是为着自己的娘子肝脑涂地咯。”许是许仙往日里的清高孤傲到此时反做了反噬,暗地里的冷嘲热讽不计其数。
但在面上,这些人却表现的善解人意,不仅对许仙表示恭喜,甚至携妻儿登门拜访,违心地祝许仙早日博得功名云云。
这些许仙和白蛇看在眼里,甚至几次青蛇准备大打出手,被他们拦下。
“小青,不要去了,没有意义的。”白蛇阻道。
白蛇自那日救醒许仙后便发觉早已有孕。她当然知晓怀孕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是一个人。但身心俱疲,她实在是没有精力来料理旁人的闲言碎语。
然而,终日的不作为,只单单助长了闲言碎语的声音。
或许在那众人眼里,青白二人,从来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小娼妇。即使救治百姓,也不过是勾引许仙的诡计。
但那又能如何呢?本朝积贫积弱,所有的风物习俗,都由文人笔墨成锋而篆刻。纵是青白二人理水济贫,种下无数善因,但依旧成为坊间劫财劫色的代表,而许仙也成了沉溺于美色的酒肉之徒。
翌日,有人到访许母处,诚邀许母携子参加儿子婚礼。
此人是许仙曾经的同窗好友,后又一起在书坊教书的同事。因是年少相识,许母不好推脱,但想到近日许仙和白素贞所遇之事,又不敢贸然答应,只好推说身体不适,不便前往。谁知那姥姥却说许仙能来便好,也是蹭一蹭福气。
话已至此,许母也不好推脱,只不断提醒许仙不要多做停留。
但即使千般思索,也没想到一场鸿门宴,竟从邀请开始都是骗局。许仙本打算送完礼恭贺一番便离去,谁知刚到门前,便被人三两下撂倒,听闻要将他绑至金山寺。那些人不顾许仙意愿,将他送至法海面前,希望为许仙除去梦魇。
白蛇知晓此事,还是青蛇带来的。青蛇本在街上,但忽然看见前方有人被五花大绑,周围有人嚷嚷着许公子放宽心。周遭没有其余姓许的人家,青蛇猜到被绑的人是许仙,上前果然看到被绑着的那人的蓝色衣裰,分明是清晨姐姐替许仙挑选的。
她心里暗忖不妙。但姐姐命令禁止她在外施法,对方又人数众多,一旦闹起来不好处理,只好赶快回府,报告姐姐。
谁知白蛇一听,竟是比青蛇还要慌乱。都说当局者迷,此时的白蛇失去往日的冷静,而是不顾身孕,强行化形,由水路从临安直达金山寺山门,一路蛇形尽显,顾不得聒噪,扰民惊魂。
金山寺前,百姓们带着许仙请愿,希望法海能渡化许仙,斩妖除魔。
法海先是一怔,他没能想到百姓与白蛇间已经至此:“诸位,贫僧没有斩妖除魔的能力,这中间或许有误会,大可不必至此。”话虽如此,但法海深知,此事是不能轻易解决了。
法海请他们先行休整,尽力拖住百姓,他估测白蛇也差不多快要至此了。
“法师,你超凡出世,无凡俗之欲,请让我自己处理家事。我只求一个庭院静好,岁月无惊!”白蛇素损嘴角,屈身下跪。
法海本欲请上前,但身后却忽然有声音传来:“法师,就是她,快斩妖除魔,破了那妖妇的魔障!”
金山寺内忍冬依旧,法海此时却也不知如何处理,两方相争,却让自己心中不断拉扯。
“白素贞,你修炼成人不易。生产之日,是世间女子的难日,你会神魂破散,身体虚弱,你会尽现原形,继续吓死你的丈夫!你且先离开,待你生产之后,我会让你们相见。”一柄巨刃悬在法海头顶,逼迫他做出选择。
身边百姓听得法海的话。或许之前是个人无端的猜测,但此时法海方丈所言确是证实他们的猜测,这娼妇果然是妖!更助长他们的气焰。
“法师,可不能再让这两妖女祸害人间,残害一方百姓!快快降妖除魔!”身边人的纷纷攘攘限制了法海的选择。或许一开始他打算解开纷争,但此时他却被人挟持般被迫做出决策。
“可笑,我姐姐坐得端正,又哪里害了你们!”青蛇替姐姐打抱不平。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敢做着男人才能到勾当来勾引许仙!”门内叽叽喳喳说着,但似乎都只在重复着白蛇不能恪守妇道,擅自离经叛道之举。
“白素贞,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