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瑜哥哥,你的意思是?”
林琳闻言,不禁目光一愣道。
“他封我为永安侯,授以爵位,官职,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萧恪瑜却只是又淡淡一笑,并反问她道。
林琳不懂他究竟意欲何为,只是又目光迷茫地点点头,轻应一声,“嗯。”
“但你可曾知道,依照我大唐的祖制,王侯照例都是该前往封地留守的,可是他非但没有依照惯例外放我走,最近反而更变本加厉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萧恪瑜只是又苦笑道,目光更染哀伤的愁绪,“更何况,我大唐立国至今,哪有什么永安的封号呢?他不过就是不放心我,更用这种代表耻辱的名字,恶心我呢?”
“那他大概就是想要警示你,要你时刻谨记恪尽职守,遵循本分吧?”
林琳听罢,心里明白过来,脸色不禁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依萧扶苏狂妄不拘礼节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也确实干的出来,虽然,确实无耻了些,但更让人有些无语可笑。
这算是什么事儿?放了却又没完全放,授予爵位却又时刻监视,皇恩浩荡还是换了个更方便他施展淫威的名头,继续变本加厉,堂而皇之地囚禁羞辱?
折磨人呢,简直荒唐,他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他,竟胆小畏惧自己亲手释放赦免的冷宫废弟。
“其实,以我现在的处境,就算真的有心,也做不了什么,却没有想到,即便这样,他却还是猜忌我。”
萧恪瑜不禁又开口道,他当然明白萧扶苏这样恶心自己,是什么意图,但更令他忧心的,还是背后难以化解的新仇旧怨。
是以,他的面上更染了忧心忡忡,只是继续目光幽深沉声道,“他对我也算是煞费苦心,耍尽手段了,但如此大动干戈,真的没必要……由此更可见,他对我的成见早已是冰冻三尺,难以化解了。”
“日久见人心,他不过就是不放心你,想要你安分守己,恪守君臣已定的名分,只要忍过这段时间,让他看见你真的不是觊觎他的皇位,我相信以后他会做出改变的。”
林琳想了想,不禁又劝慰他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对他有偏见,没理由一个人的真心诚意,长久以往也依然打动不了一个人的心。
就算萧扶苏冷冷一副心肝,但再偏执冷酷的帝王,心里那块寒冰,也还是会被烈日温暖所融化吧。
哪料萧恪瑜却是又摇摇头,对于她的劝慰,非但没有笑纳,反而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绝口否定,更脸色十分沉重地下定论道,“怕就怕等不到见人心的那一刻,他便就已经失去了耐心,林琳,你太单纯了,帝王之塌,岂容他人鼾睡?自古又有哪个忠臣良将,能活到帝王幡然醒悟的那一天?权力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只有胜负成败,祸心也罢,忠心也好,没有人会在意皮囊之下究竟是包藏着一颗怎样的心,而帝王之心,就是猜忌,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敌人,而并非兄弟,若他早就已经盯上了我,恨不得除之后快,只是如今碍于你的情分,不便动手,那迟早有一天,他会将我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连根拔起,一雪前耻,暴风雨前的异常平静,只是暂时的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然而这看似相安无事的平衡,却又能维持多久?他步步紧逼,我节节败退,就算还有对你的情分在,又能左右多少?他日生米做成熟饭,亦或是鱼死网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时日怕是也不多了,最终的下场,怕是也依然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他说得是一脸沉痛,仿佛已经到了攸关生死的紧要地步,林琳更是听得胆战心惊,目光渐渐失神愣住。
萧恪瑜素来是个温柔内敛的人,更心思细腻,包容体贴,鲜少会这样一口否决她的看法,可见他是十分认真的,仿佛萧扶苏真的随时就有可能要杀了他。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有些不够用了,真的,是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吗?虽然,原著里他们以后确实是发展成了死对头,但是,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如今更是还没到那一地步,难道萧扶苏对他就没有一丁点的情分了吗?如今真的就不能逆转剧情,避免悲剧吗?
她的心境,惊恐下不禁更添一抹悲凉痛意,此刻更感觉压抑窒息。
想要两全其美,所有人都不受伤的世界,果然,是自己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的妄想吗?
她目光染了些许悲伤,不禁越发失望悲观地想道,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思绪里,不料却又被他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惊醒。
“林琳,你希望看见我死的那天吗?”
萧恪瑜只是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嗓音沉沉询问道,原本那双温柔如水的动人情眸,此刻却是幽不见底,如同黑暗的深渊。
他的话音犹如诅咒,不禁令她心里瞬间感到一凉,仿佛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浑身激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冷意,以及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