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待她醒来时,萧扶苏却不见了踪影。
她起身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榻,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不由就轻叹了口气。
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不一会儿,从殿外便又进来了几个宫人。
“姑娘既然醒了,便由奴婢们伺候洗漱吧。”
睡了一觉,她感觉身上好受了些,但也还是有些虚弱,使不上多少气力。
想了想自己现在病弱的状态,她不禁也认清了现实,便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罢,便乖乖任由她们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整理床铺。
之后又有个长相清秀的宫女,带她去到镜前坐下,专门为她梳了个适合宫中女子的发髻。
最后为她在发上别了只青玉簪后,又略施粉黛,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些,清新淡雅,有了几分好气色。
“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看,难怪殿下他对你总是那么特别。”
身后那为她梳头的宫女,看着前面镜子里的好模样,不禁由衷赞美道。
此刻的她穿着古朴繁复的淡蓝衣裙,梳着宫髻,略施薄妆,精心打扮一番后,倒真有些像个古代女子了。
林琳看着镜里清丽的自己,不禁也有片刻的恍惚。
“对了,他去了哪里?”
想到了他,她不禁又询问身后人道,目光染了一抹关心。
哪料那宫女却是又目光委婉地摇了摇头,轻笑回道,“太子殿下的行踪,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随便过问的。”
她听罢,内心不禁有些失望。
许是这两日习惯了同他在一起,眼下不过睡了一宿,醒来他突然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竟有些不习惯,仿佛一颗才刚安稳的心,又没了着落。
“呵呵,姑娘既然如此关心殿下的行踪,不如等他回来后,亲自问一下他。”
那宫女见她满脸失落的模样,不禁又巧笑一声,好心建议她道。
林琳听罢,内心轻叹一口气,不禁又点了点头。
她想自己也只能等他回来后再询问了。
另一边,萧扶苏下朝后,直接去往了坤宁宫。
“母后,你叫我?”
进入殿内,见到母亲背对自己,立于窗前,似是早已等待多时,他不禁又轻轻唤她道。
听见他的声音,皇后张妙丽不禁回身看向他,更急切去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这孩子,不过才一天不见,你就又干出格事!”
张皇后不禁目光关切地看向他,口中却是微微抱怨地训斥,“你被陛下立为太子才不过两年,就不能改改以前狂荡不羁的性子,学学曾经的萧恪瑜吗?”
一听母亲提起萧恪瑜,萧扶苏不禁瞬间烦躁。
他不禁又轻轻拂开母亲关切的手,性质恹恹道,“怎么又提起他了?母亲你很喜欢他?那不如将他从冷宫里捞出来,做你儿子好了。”
“你这孩子!母亲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何就是存心与哀家唱反调?如今你也当了两年太子了,我叫你多学学他,是因为你父皇更喜欢他的做派,咱们如今的一切可来的不容易,当初是废了多少功夫才得到今天的一切,你不讨好你的父亲,难道要让一切心血都前功尽弃吗?别那么好武乖戾,文雅稳重一些,也更有太子的样子!”
张皇后不禁又板起脸,苦口婆心地劝他道。
萧恪瑜再好,那也不是她的儿子,自己的孩子纵然有再多不成熟的地方,身为母亲也该为他的未来铺路谋划。
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但是对于这唯一的儿子,自己是能给的都尽量给他了,不该给的,她也靠手段谋来给他了,不然仅凭他们母子不出众的家世,这皇后太子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坐。
而他不在乎自己为他谋划的一切也就罢了,所有的苦她来受!但他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自己,不要跟自己的父皇对着来,明知道前有萧恪瑜做太子时更得人心,珠玉在前,如今就不能为了太子之位,忍一忍装装贤良,收敛一点吗?
“我哪有好武乖戾,这两年不都是老实本分地做着枯燥乏味的太子吗?下有臣属歌功颂德,上对父皇尊敬顺从,至于还不够像萧恪瑜,那也只能是说我从小没人管野惯了,如今就算装,也强装不了母亲想要的样子!”
萧扶苏不禁有些置气道,他凭什么要学萧恪瑜?他就是他,为何要做别人的替身?为何就算是做了太子,他也始终还是摆脱不了萧恪瑜的阴影?
难道自己果真就是不如他吗?就连与他相依为命,最亲的母亲,也还是更喜欢他的做派,想要自己成为他的样子。
他内心不禁产生一股近乎自暴自弃的懊恼感,就算做了太子,也依旧改变不了那残忍的根本,他不是萧恪瑜,也做不了萧恪瑜,不管是无法改变的出身,还是可以伪装的性格,冷漠,孤寂,非议,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原本他就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皇子,若不是因为后来父皇喜爱母亲,爱屋及乌,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太子的宝座又怎么轮得到他坐吗?
是啊,这位置本就是从萧恪瑜那抢夺来的,是鸩占鹊巢,卑鄙无耻,本就不属于自己。
他不禁又在心里自嘲般地冷笑一声。
笑这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看来他还是更适合做自己,若没有这场储君之争,或许他也能更自在地做一个闲散藩王,可是命运却将他们都推向了众矢之的,再也回不了头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过去,已成为一场越来越遥远的梦。
萧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