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放在桌前。
她从桌前绕到砚台旁,放下团扇,拿起墨条。
谢鲲闻得一股清淡的白檀木香,顿觉神清气爽。
又见她淡妆薄施眉目如画,青丝垂顺,着一身豆绿色襦裙,与妆容甚是相宜。
“今日气色倒不错。”
“用了九公主赠与奴的唇脂,所以看起来精神一些。”青黛笑起来极甜美。
谢鲲闻言,抬眸觑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她微抿的丹唇上,脑中闪过某些画面,若无其事挪开眼,继续运笔。
细腻的白间米色褚皮纸平铺于书桌上,麒麟镇纸轻压边角,其上是洋洋洒洒一行字:扁舟去作江南客,旅雁孤云(朱敦儒《采桑子》)。
笔酣墨饱,鸾翔凤翥。
是极好的字。
谢鲲写罢止笔:“拿到一边放着。”
青黛闻言,便放下墨条,俯身挪开镇纸,掂起褚皮纸挪开,手肘碰到谢鲲肚腹,他却站在桌前丝毫不动,静静看着她动作。
青黛闻得他身上淡淡的柏木气息,正欲退出,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身子向后一倾,手中褚皮纸滑落,她想伸手抓住,却不小心撩到砚台。
跌倒之际,一只手臂从后背将她揽腰扶起,惊慌之间,听得‘咣当’之声,正是那方砚台落地。
青黛站定,谢鲲收回手臂,意味不明道:“走路当心些。”
褚皮纸已然落地,青黛低眸欲捡,恰见谢鲲衣衫上墨迹点点,“奴笨手笨脚,弄脏了王爷的衣衫…”
“取件洁净的来本王换上便是。”
青黛环顾书房,早已不见了小留的踪影,于是循着谢鲲指的位置,打开一个宽大的柜子,“王爷要哪件?”
“你随意即可。”
青黛挑了件他平日穿得最多的灰白色袍衫,袅袅上前:“奴为王爷更衣。”
谢鲲站着不动,低头看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脑中又闪过前世那段模糊的记忆。
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有如梦似幻的错觉。
“你用的什么香?”
“奴不用香。”
青黛已经将沾染了墨迹的外衫和内衫褪下,谢鲲精壮的身材展露眼前。
宽肩窄腰,肌骨健壮。
是常年习武之人的体魄。
腹部有一条又长又宽的刀疤,想必这一刀让他极不好受。
青黛拿起取来的衣衫,绕到谢鲲背后,欲为他穿上。
却见他背部纵横交错着无数伤疤,刀伤,箭伤,似乎还有鞭伤。
新旧堆叠,像极了干旱时节开裂的土地。
她手顿了顿,将衣衫披到他肩上。
“吓到了?”谢鲲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
“王爷这些伤疤,是征战沙场的勋章。奴不怕,奴只是心疼王爷,这些伤...当时应该很痛吧。”
“但凡没要本王的命,就不算痛。”
谢鲲从青黛手里接过外衫,向后一旋便披在肩上。
“也并非都是战场留下的,箭伤是父皇所赐,鞭伤则是母妃给的。”
他说得淡然,像是提及与自己全然不相关的人或事。
“你的父母亲人可还健在?”谢鲲极少主动挑起无关的话题。
“当年风息谷叛乱,父母皆已亡故,只剩奴与哥哥相依为命。”这是青黛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身世。
“靠卖字画为生,想必过得挺艰辛。”
“刚到长安之时,我们经常常挨饿受冻,哥哥都将自己的食物和衣服给奴,后来哥哥凭借字画赚了些银钱,慢慢地便好些了。”
“所以宋祁待你极好?”
青黛愣愣地看他:“他是奴的亲哥哥,自然待奴极好。”
谢鲲神色奇异,捏着她的下巴道:“亲哥哥?”
未及青黛开口,谢鲲便狠狠地吻了上去,带着些许癫狂的掠夺气息,还有几分迫切的驯服之意。
对于谢鲲突如其来的主动,青黛不明就里。
她并未拒绝,因为这让她离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