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得到的消息却并非如此。
今日一早流言四起,盛传谢鲲将死里逃生的欧阳端囚禁起来,因妒忌其才华意图再次将其杀死。欧阳端是人所共知的正义之士,如今被摄政王拘着,自然引起众多仁人志士的愤愤不平。
即便是昨夜,欧阳端也并非如他说的那般只为救出宋祁和青黛。这一切似乎都是幌子。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救人,或者说,不只是为了救人。
正说着,润木匆匆前来,伏在谢鲲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谢鲲随即敛容,屏退润木等人,肃然看着欧阳端道:“欧阳先生好手段,竟有通天的本事,笼络长安城中的学子为你游行讨公道?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即便磊落如欧阳先生,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欧阳端轻笑,经历过世事苍凉人生起伏跌宕,变与不变,不过都是生存之道。
“本王本无意赶尽杀绝,即便欧阳先生什么也不做,也能与宋祁安然从伽蓝园离开。”谢鲲已站起身,颇有些怒气地朝水榭外走去。
“在下谢过王爷!”欧阳端看着谢鲲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润木紧随谢鲲而行,一边略带喘息地禀告道:“九公主听到侧王妃被关起来的消息,马不停蹄便从长安城赶了过来。现下已经进兰园了。”
“别的呢?”
别的?润木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谢鲲所指,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哦,回王爷,桃儿那边,一切都按照王爷的旨意行事,定能让宋祁彻底死心。”
谢鲲微微颔首,跨过后院与前院连接的穿堂,恰好与押解宋祁路过斑竹林的谢逸相遇。
所谓冤家路窄,当真有理。
宋祁全然不顾及谢鲲,径直要走。
润木见状,硬是吓得一愣,谢鲲身居高位,哪里遭受过这般冷遇,加之这人还仅仅是伽蓝园的一个俘虏。
“宋公子请留步!”润木满脸堆笑,将宋祁拦下。
避无可避,宋祁强作镇定,“不知王爷有何赐教?”
“本王已经开恩,让你与黛儿相见,现下再提醒你,如若今后你再借着与她兄妹情深,对她造成诸多困扰,那本王便不止给你两箭那般容易。”
谢鲲轻轻拍掉肩上沾染的一片竹叶,极度漫不经心地睥睨他。
“王爷位高权重,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既然有法子让黛儿放弃所有留在你身边,又何惧在下叨扰?况且在下人微言轻,根本不足以撼动王爷。”
一旁的谢逸如同看戏那般,一言不发地注视二人唇枪舌战。一个俘虏,竟能大言不惭地与谢鲲对峙。而谢鲲更是让人不解,为了个女子白白与人浪费口舌。
问世间情为何物?反正他谢逸是整不明白的。
谢逸连忙跟上谢鲲,愤愤不平道:“你真要将那宋祁放了?现下可是除掉情敌的最佳时机。”
宋祁和欧阳端,是谢逸费尽心机布局许久才抓到的人,加之这两人又是玄教中的核心人物,所谓擒贼先擒王,若能将这二人就地正法,将来要攻破玄教剩余势力,那将易如反掌。
谢逸的想法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谢鲲近来却发现,朝中与玄教勾结的势力,不只是谢俞,还另有其人,其手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谢逸愕然不已,他竟茫然不知。
“何方神圣,隐藏得这般深?”
“现下尚且不明了。”
“所以你要留着他们,引蛇出洞?“谢逸抠着后脑勺,终于跟上谢鲲的思路,“可你是如何发现玄教背后另有其人的?“
谢鲲瞥一眼谢逸,继续快步向前。
“先前青黛在逃跑的时候,有人刺杀她,刺客便是受雇于朝中之人,但那人极为狡猾,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我们的人耗费这般长的时间,也未能将其揪出来。“
“所以,你要用宋祁和欧阳端做诱饵,将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谢鲲摇头。
想撂倒谢俞,尚且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心力,才能做到名正言顺出师有名。深藏在背后的那人,想必更加让人难以制服。
若要将其再连根拔出,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出背后之人。“
谢逸露出狠厉神色,“为弟倒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谢鲲听罢,冷冷道:“你去办就好,只记得一样,留下他的命,将来还有用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兰园。
此时园中绿意盎然,粉蝶蹁跹。
谢萩如同一只生气的小鹿,从厅堂中跑跑跳跳而来。
“四哥你好狠心,你怎能将嫂嫂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