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许久的结果,乱世出英雄,乱世统天下,谢氏起于乱世,终将统于乱世。
“本王知道,一切安排照旧。”谢鲲神色冰冷与日俱增,即便对谢逸钟酉,也只说关键,不愿多说。
谢逸与钟酉对望,双双摇头叹息。
王府近来彻夜通明,红绸交错的喜殿,摇身变成刑场。
天光乍亮,晨间牵牛竞相绽放,开出一片姹紫嫣红。
谢鲲的耐性终于耗尽,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陶瓷片炸开,将垂头跪地的小留吓得猛地一抽,一旁观刑的雨姬和余茜月也已花容失色。
小留经历八道刑罚,已然疼痛虚脱至极限。她一只脚踏入死亡边界,抿着嘴唇干涸的血迹,惨笑道:“我早知有今日,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只字片语...”
谢鲲默然睨视,他用人向来谨慎,却怎么也未料到小留竟是潜藏至深的卧底。能这般滴水不漏地将人安排到他身边多年,还从未露出破绽,的确不简单。
距离心中的答案越来越近。
“无妨,你跟随本王多年,自然知晓背叛本王的下场。”他不再逼问青黛下落,摆摆手,便有两个侍从各自捧着一个陶瓮上前。
“王爷,此乃南蛮毒蚁,最嗜血腥。”
小留闻言,她紧紧咬牙,眼泪夺眶而出,吓得几欲昏厥。
谢鲲看她一眼,道:“既铁了心赴死,便成全了她。”
余茜月惊惶抬眸,立即明白谢鲲意图,她听过被南蛮毒蚁啃噬致死的凄惨。若是寻常之毒,加速人的死亡便罢了,可这毒蚁的毒却让人神智更加清醒,感受越加敏锐。这些毒蚁胃口惊人,从皮肤开始啃噬,以后进入体内。还有什么刑罚,比在极度清醒敏锐状态下,被蚂蚁活活分食更可怕,更折磨人呢!。
她呼道:“王爷!小留她...您给她一个痛快吧。”
谢鲲置若罔闻。
小留整个身子被套入巨大的布袋,侍卫先后将陶罐中的毒蚁倒入其中,将布袋从她的脖颈处封死。
随后便是小留的挣扎与惨叫,布袋很快渗出血迹,将地板染得通红。小留的声音逐渐微弱。
余茜月扭头不看,雨姬连连干呕。
许久之后。
“王爷,人已经死透了。”侍从低声汇报,得到谢鲲命令后,火速清理散落出来的几只毒蚁。
“将尸体送给齐王。”
小留的死讯是在三日后传到青黛耳中的,她不禁一阵恶寒,胃部痉挛迭起,连连作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当真狠心。”
“小留既敢为旁人所用,多年蛰伏于谢鲲身边,便早知有此结局...黛儿,你宽心。”宋祁连连安慰。
“可我还是担心...他...”她有些哽咽,“向来阴狠毒辣,我怕他迁怒旁人...”
“担心那个照顾你的小丫头,安安?”宋祁问。
青黛摇头,临走前,她已交给安安保命符,她笃定谢鲲不会动安安分毫。她害怕的是谢鲲迁怒府中其他风息谷诸人。他们被谢鲲寻来照顾她,半点福气未能享到,如今却要白白受她牵连。
宋祁正要开口说什么,余光瞥见不速之客身影,挂在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黛儿,你歇着,我先走。”
欧阳端狠狠抓住宋祁手臂,直入主题训斥:“你不想见我,也得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上次贸然独闯长安,被谢鲲囚禁至今。如今还不长记性!耍什么性子!”
“你以何身份训斥我?”
欧阳端语塞,“你!”
宋祁强硬对峙,原本敬重的叔父,成了觊觎挚友妻子的奸邪小人,他是他们生下的孽障,也该陨灭于人世,更不配以“宋”为姓。
“我无意于你的宏图大业,待黛儿好些,我便带她浪迹天涯。”
欧阳端甩袖苦笑,自嘲宋祁果真是他亲生儿子,颇有他年轻时候的孤傲和愚蠢。
“谢鲲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知晓如何做!”
宋祁面目冷峻,冷言相讥:“难道要我同你一样躲在暗处,如同一只缩头乌龟虚与委蛇?再让弱质女流只身犯险,去刺杀谢鲲?你既有玄教几十万兵力,何不与他奋力一搏,非要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得黛儿落得如今境地!”
欧阳端算是彻底明白,宋祁的心结终究还是青黛。
“黛儿是我从归崖城的火海中救出来的,我带着你们逃亡、隐居、谋生,看着她长大,早已视她为亲生女儿,我又何尝愿意送她入虎穴...我有苦衷...宋祁,你尚且年轻,幼时受了太多圣贤教育...”
“什么苦衷?你说。”
欧阳端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未解释。
青黛看着宋祁离去的身影,对欧阳端道:“师傅苦心,哥哥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他叹气,回眸看向青黛:“服药后可好些?”
“他用了十足的忘忧丸,我虽有用药压制但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但愿师傅给的药能起效,不至于让我忘记前尘往事。”
欧阳端坐下,语重心长道:“师傅预料他会用此招,那药早就为你备好。你定不会失忆。”
青黛难忍惊讶,“师傅如何预知未来之事?”
欧阳端避而不答。
“你好好修养,谢鲲知道我们现在离长安不远,想必很快就会寻来,到时...”
“请师傅好好照看哥哥,不要再让他做出傻事。其余的,黛儿知道该如何做。”
欧阳端踏出房门,又被青黛叫住。
“寒苏姐姐...”青黛想起秦之意,终是对二人心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