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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2 / 2)

黛笑,她在怀疑什么?又或者在期待什么?

她亲手杀了他,刀尖刺破皮肤的声音犹在耳边,现在都还能感受到的浓烈血腥味和粘稠热度,尤其是他倒在地上,那双眼里的绝望…

绝望,曾经从不属于谢鲲,却是她体会过无数次的感受。他至死都未能得到想要的,她杀掉了他的肉.体,也杀掉了他的期许。杀人诛心,身心俱灭,她真是狠辣有胜于谢鲲。

她终于赢过他。

他死了,她还活着。

活着并不比死去更快活。

长安比往年更早地下雪,白茫茫一片,像青黛冰封的心。

青黛坐上离开长安的马车,她先走陆路再换水路,颠簸二十来日,便可回到记忆模糊的故乡,那个两世都魂牵梦萦的地方。

谢逸罕见地前来送行。

青黛本以为能见到谢萩,但她没来。她的确奢求太多,她亲手杀了她最爱的哥哥,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她来看她。

“他们兄妹,最在乎的都是你。”谢逸像个失败者,心有不甘和埋怨,“萩丫头被侮辱,是为了救你。她是大兴朝最尊贵的公主!本应拥有最绚烂的人生,如今却与青灯古佛为伴,她选这条路,全是由你而起!她再不理俗事,却苦求我放你回风息谷…”

他额间青筋暴起,压抑着澎勃的怒气,青黛感觉到他随时可能爆发,然后掐住她的脖子送她离开人世。

但他没有,而是忍痛继续道:“你何德何能,让谢鲲心甘情愿死在你刀下。而你不仅不愿踏足他的陵墓,甚至不曾为他流过一滴眼泪…”

“你走吧,隐姓埋名忘掉前尘往事,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他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谢逸跨步上马调转方向,朝不远处等着的马车而去,他并未上马车,而是停在车旁,像在等待什么。

“姑娘,那马车里会不会是九公主?”安安扶青黛坐上远行的车驾,见谢逸同那马车均伫立原地,心中不免生出疑问。

青黛撩开车帘,凝望渐行渐远的马车,淡然地摇摇头,她认识的谢萩,欢喜就笑,伤心就哭,最是直来直去,定不会这般遮遮掩掩,“九公主如果来,就一定会见我…”

一阵心悸袭来,青黛莫名伤怀不已。

登船第二日清晨,青黛被安安的惊叫声吵醒,“斫琴!你你…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执拗的斫琴摆出自以为凶狠的叉腰架势,仰起头用鼻孔鄙视安安。

“可...可...可...”

“可什么!小结巴!哼!”斫琴转头拿起自己的佩剑,准备换个宽敞点的,无人打扰他的地方练剑去。

可安安穷追不舍,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斫琴从前也偶尔与安安打过交道,从没觉得这个小丫头这般难缠不讲理,如今实在招架不住,连叹三口气道:“九公主担心青黛姑娘安危,让我前来保护...”

安安不悦,打断他道:“听说摄政王死后,你和润木等人都在逸世子身边伺候,怎么九公主还能任意差遣你...而且风息谷路途遥远,去了便指不定能不能回...”

“我把你们安然送到风息谷便回长安去照顾王爷...呸呸呸...看顾王爷的陵墓!”

“真的?你这心虚的样子,像是在说谎!”

斫琴本就讷于言辞,如今被安安问得头皮阵阵开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捂住耳朵,慌忙逃窜。

安安见斫琴一溜烟便躲到船舱隐秘之处,自己怎么也找不见,气得直跺脚。

“他只是性子执拗些,又是小孩子心性,永远长不大似的,他要跟着,便随他吧。”青黛拉住安安的手,淡淡地安慰她。

只是看着斫琴,青黛便想起谢鲲来,斫琴分明是他贴身带着的,后来竟成了她的随从,出入便有这个小尾巴跟着。

最初她以为斫琴是谢鲲安排来监视她,后来慢慢发觉,他除了武艺高强和对谢鲲忠心不二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监视他人的才能。

她后知后觉,那时候,斫琴只是谢鲲派来保护她的。

抵达风息谷的这天,天朗气清,微风和畅,长安已开始飞雪,这里仍旧百花竟放,满城的木樨幽香浮动,闻着便让人扫去周身疲惫。

归崖城人声鼎沸,男女老少皆洋溢着幸福安居的笑意,街市繁荣富盛,屋舍楼台林立。

十几年前的凋零颓败早已荡然无存,果真如谢鲲所说,风息谷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模样。相反,如今的繁盛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谢鲲说的都是真的,风息谷早已成为大兴朝羽翼之下的一个幸福快乐之地。

斫琴将青黛引向当年析氏王宫所在地。当年那把熊熊烈火,将整片宫殿化为灰烬,如今十几年过去,断壁残垣与氤氲草木相映成趣,竟勾勒出一副充满残败美感的画卷。

“王爷说这里虽然不能再恢复当年模样,但还是为姑娘在原宫殿不远处建了一座园子。”斫琴将青黛引向东边。

这是一座极为考究的园子,布局精巧别致,景观雅致舒爽,遍植奇花异草。这完全就是依照青黛的喜好而建。

见青黛一言不发,斫琴瑟瑟道:“青黛姑娘不愿居住在此处也罢,我同姑娘另寻住处…”

最终青黛并未在此落脚,而是去了当年母妃给她留下的一处远郊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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