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正好,微风袭袭。
小喜在庭前扫着院里樟树新芽换下的旧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樟木香气。赶巧不赶巧的,大少爷今天又过来了,手里拿着赶早去给夫人买的栗子酥,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点心。
“大少爷早”小喜躬身行礼道。
大少爷低头看向她,淡淡的,温柔的,恬静的一笑。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大少爷的笑呢?因为,大少爷还用温柔的略带沙哑的嗓音说。
“我还记得你的鞋喔”温柔的脸变得有些阴恻恻的。
小喜躬着的身子僵立在当场,飞快的抬头瞟了一眼,迅速低下来,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不仔细,作为一个尽职本份的丫头,绝迹不能翻脸或者是还嘴还手,得顺着毛捋。
“大少爷怎么这样说哦,奴婢家里穷,这双鞋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这鞋是隔壁李婶子的表妹的三姑娘让给我的,到她手里的时候就是旧货,想必是哪家的善心夫人的施恩,就这鞋也不是白得的,是我拿新绣了满领花儿的夏衫换的,不知道少爷对这鞋是记得什么,是有什么犯了少爷忌讳的地方吗?”
“是吗?”笑的越发淡然,像一滴水钻进湖面,水波一圈一圈的漾开。
眼睛愈发盯住小喜,看着小喜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反应,猝不及防的,小喜与他对视上了。
“扑通”小喜跪下了。
“少爷怎么了,您说呀,求少爷不要误会,少爷您不喜欢这鞋是吧,奴婢现在就将它脱下来”
“少爷,少爷”
“少爷”小喜眼泪都快哭出来了,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您听奴婢解释”后面这句话声音嗡嗡的,声若蚊蝇。
小喜看着少爷走远进屋,背影潇洒利落,身姿挺拔,她猛的停住害怕和惶恐的情绪。
“诶”小喜轻叹,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勇敢真挚的承认?还是耍赖推脱?小喜在纠结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不在焉的继续扫着地。
“呵”这是大少爷走开的时候的独白,一个冷笑,带着无语和势在必得。
这位少爷,他叫柳香璋,是柳老爷的长子,不是柳夫人程氏所生,是庶长子。
而小喜和这位大少爷有什么纠葛呢?
————
原是在年前冬天的时候,程氏思忖着过年忙起来了,丫鬟婆子不能回家,便将院里的人安排轮值轮休,在过年前回家看看,等到过年节的时候忙起来了,就不能回家了。
正巧在这个腊月十四的时候,小喜因缘际会之时得了出府的机会,回家去了。
家住在王屋巷口的她,回家也是不能歇着的,得陪父亲算仓库的粮米进出的预算,陪母亲守铺子记账,和弟弟一起练大字,同妹妹一起去绣坊领新的绣活。
就是在这样平常而有忙碌的“星期天”,小喜在陪妹妹去领绣活的时候,碰见了大少爷,不小心打伤了大少爷,大少爷当即追责却没有捉住她,她肇事逃跑了。
她当时穿着平常的衣服,梳着平常的头发,并不是在府里的时候的统一的打扮,怀着侥幸心理,希望大少爷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就这么内向煎熬的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总算把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她心想,虽然大少爷在夫人那里见过她,不过应当记不得了,就算记起来了,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一定应当忘记这件事了。
可事实却是,大少爷还在找她。
她才没有对不起少爷呢,这件事也不是啥伤天害理的事,明明是少爷的行为惹得我们误会了,小喜异常气愤的在内心呐喊。
那天的事情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天气是有些冷的,毕竟是冬日,但是有太阳,所以出门也是将将好的。
小喜陪妹妹去绣坊交货,穿着半旧素净的黄绿色袄子,将绣好的料子都放在包袱里背在身上,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买了两个红薯和两个鸡蛋,各分了一半给妹妹。
两人这么沿着河边走着,吃着,突然街上大声疾呼:“救命啊,帮忙啊,有人抢劫啦”
吃着东西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越来越近了。
“来人帮忙啊,有人抢劫啦”声音还在追喊着。
小喜用手紧了紧身上的包袱,看准了抢匪,把鸡蛋和红薯依次往他头上身上扔。
可正好不巧的是,鸡蛋是扔准了,红薯却斜飞了出去,飞向了河边停着的一家画舫,画舫正好窗户大开着,窗户大帘子也是挽起来了,红薯就这样飞进了那个窗户,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正在窗前的躺椅上小憩的柳家大少爷——柳香璋的头上。
柳香璋被猛的惊醒了,吓得用颤抖的手去戳了戳那个头上的东西,摸了一下,最后用手把它拿下来了,看清了,猛然摔在地上。
旁边跟着的长随树安,吓得人都快晕过去了,有些腿软的大喊:“少爷少爷,船家快去抓住那个匪徒啊”。
“ 树安,快,去外面抓住那个人”他攥紧拳头 ,狠狠地大声道,“ 给我拿块帕子”。
“是,”树安接收到指令,飞快的奔了出去。
府里另一位随侍的下人树鑫麻溜的给少爷递了一块帕子。“是凉的,少爷着急就将就一下吧,这船简陋,热水刚刚用完,已经拿下去烧了,少爷先擦着,我马上去取来。”这话说的又快又急,生怕少爷生气打断,拿他泄愤,递过去之后,匆匆退出去,小跑着奔向后厨。
柳香璋接过帕子囫囵的抹了一下脸,便趴着窗户往窗外看了一下,只见树安下船后,径直走向看热闹的人群,打听事情原委,外面声音嘈杂。
“抓贼啊,”
“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