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门。
面前只出现一个身影。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睛似乎有些枯萎,睫毛下耷着像只颓败的小猫,薄唇也很干涸,竟冒着许多死皮。
他的呼吸很沉,稀薄的呼吸一寸不落地落在她的脸上。
然后,拽着她进屋。
“纪满,你干什么。”顾烨星挣扎着把他甩开。
脸色平淡了许多,没了那日的激动。
纪满皱着眉,干涸的嘴唇尽量冷静地蠕动,“顾烨星,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顾烨星拿出手机,“你不过是我的房东,我不过是你的房客,我们除了金钱上的往来外,没有任何交涉。”
顾烨星直接往他的支付宝上转钱,“十万,够不够你的房租费?”
纪满的五官聚拢在一起,长长的剑眉真如两把偃月刀似的,立在黑瞳之上,混着微红的脸,像杯烈性十足的酒。
只可惜,她无福消受。
她喝不起这杯酒。
纪满拉过她的手腕,“阿星,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那些私生给你带来过多大的伤害,可是我所做的这些完全是无心的,冒犯到你,我道歉。”
“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跟踪你了。”
“……”
“如果你原谅我,可以给我一个回应吗。”
视线之内,出现一张莓红的手掌。
纪满的手很大,这样一下,似乎能握住她的整张脸,外加骨节分明,每一寸关节都骄傲地仰起来。
顾烨星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忽然笑了起来。
多好听的话啊,多漂亮的一双眼啊。
在这样下去,她快相信那个雨夜他是言不由衷的了。
只可惜,她已经吃过亏了。
她不会再信了。
顾烨星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然后,把他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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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
这剧本他妈的实在是背不下去了。
顾烨星暴躁地把剧本合上。
但转念一想,剧本是无辜的,人家凭什么受着这种破罪。
又心疼似的把它铺开。
纪满好像走了,很久没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咳嗽声。
对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咳得很厉害。
是感冒了吗?
冬天是个感冒发烧都很容易发作的季节,但顾烨星却很少会生病。
她是冬天生的孩子,天生就带着冬天和大雪的祝福。
这个世界没那么容易打倒她的。
走到另一处空白的落地窗前,她站在台阶上,和窗户靠得很近。
轻轻地呼出一口暖气,面前便模糊了一块。
这一块,如同画板。
她拎起纤细的手指慢慢画了起来。
她的画很简单,只有两片白白的云,一个太阳,一棵树,和一个以三角形为屋顶,正方形为墙壁的房子。
画面颇具童真,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每天只知道吃饭跳皮筋跳马兰花或者娇娇、小马过河。傍晚时分,夕阳渐沉,在外面玩得野了,妈妈会在单元楼外到处喊到处找,黄若兰是个很温柔的母亲,说话细细柔柔的,即便喊她也是如此。
上高中之前她基本都是过着这样的快乐日子,那时的她还没有厌学症,也还没遇到纪满
画板停留的时间很短,不一会,这些童稚的画都没了。
于是,她又开始操笔。
她画了一张男人的脸和一张女人的脸。
女人的脸上有着好看纯真的小鹿眼和玉葱般的鼻子,而男人则有着一头微卷的短发和懒散的桃花眼。
两张脸,紧紧地靠在一起。
好像亲密无间。
顾烨星愣了下,随即擦掉。
……草。
心乱如麻。
她的心里兵荒马乱,做什么都是那个家伙。
名字,面孔。
水一般,简直无孔不入。
顾烨星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低骂一声,随即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饿了。
那个金枪鱼三明治完全吃不饱。
她厌烦地坐了下来,看了眼时间,又站起来往外走。
算了,破戒了。
她去楼下全家找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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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的全家还开着,门口往天总是坐满了边看手机边吃饭靠墙餐桌上现在终于清空,但是湿垃圾桶却看上去有些脏,油腻腻的污渍扒在开合的摇盖上,还有肮脏的烟灰。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先往冷冻区走去。
看了圈,选了个绿幽幽的晴王雪糕。
然后才去了盒饭区。
或许是因为来得太晚,摆放着的盒饭着实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咖喱饭,冷冷的,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顾烨星折中选了个好侍咖喱芝士猪排饭。
直接把热量拉到最高线了。
“加热一下,谢谢。”她礼貌地递了过去。
旁边热着暖呼呼的关东煮,煮着各类丸子,昆布,北极翅什么的,她把脸凑了上去。
收银员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妹妹,接过盒饭时扫了眼顾烨星,顿时愣住了。
“您好,请问您是顾烨星吗?”收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