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妹妹,是女儿,是无性化的小女孩形象。在詹姆斯·卡梅隆的要求下,她是追逐自由的笼中鸟,这个笼子并不只是代表和卡尔的婚姻,还由卡梅隆严丝合缝且毫无自由度的苛刻态度铸造而成。而索菲娅拍的她,充满了一种对美的自然向往和喜爱,然后令人不舍地走向毁灭——这种对生命之美的喜爱和留恋不仅是凯瑟琳对自己,也是索菲娅对她的感情。
索菲娅这样理直气壮的夸赞也让她放松:娱乐小报上连篇累牍的报道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她偶尔会在镜子面前对自己盯上很久——她是不是还很漂亮,是不是又长胖了(她只要稍微穿宽松一点的衣服,小报要么说她怀孕,要么嘲讽是因为她的体重才让杰克不能爬上那块门板),她是不是以后只能演个花瓶,没人在意她的演技了?索菲娅的真挚,有时候比莱昂纳多的情话更让她安心。
她扮演的特丽萨,是里斯本夫妇接连自杀的五个女儿里的十七岁长女。索菲娅为了她,把原著小说做了改编,将原本是和十四岁的露卡丝鬼混后再抛弃露卡丝的男孩特里普,与她的特丽萨写在了一起。非常巧合的是,扮演露卡丝的是克尔斯腾·邓斯特。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走了出来,一头金发已经被暂时拉直,稍显凌乱地垂在背后。这是剧本开头,以密歇根州的这个小镇上的男孩们为视角,观察五个里斯本女孩下车时,她要穿的衣服。
索菲娅照例拿起照相机找好角度拍了几张后,她直白地评价道:“这套真一般,纯粹靠你的脸提升了它的质量。要不你再换一套——好吧(看着凯瑟琳祈求的表情,索菲娅安抚性质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可以先说说你对这个片段的解读。”
“如果从本我的角度出发的话,我觉得有点恶心,我感觉被一群无知又好奇心过剩的teenager像凝视什么物件——比如一管口红,一本日记本那样凝视了,”凯瑟琳松了一口气,认真地分析,“如果从特丽萨的角度出发,那就是……充满了异物感。我们似乎都活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被无数人好奇、窥探和凝视,唯有死亡能终止这一切。当然,我们衣食无忧,父母也认为他们‘爱’着我们,但死亡已经随着阳光明媚一同降临了,不需要那些男孩为我们的自杀而一直疑惑,因为至少生死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她们的死亡轻飘飘的,能留在这些男孩的记忆里这么久,也只是因为他们不懂女孩。实际上,我想女孩们也根本不在乎他们,不在乎其他任何人是否理解……”索菲娅沉思着,过了一会儿说,“我们走吧,凯茜,该去操场上拍那段戏了。”
“他们练橄榄球的那段你拍完了?”凯瑟琳听话地按照那个场景所需又换上一件绣花的连衣裙,胸口还别有束花胸针。她知道,她们要去拍那段她和特里普一夜情后被抛弃在操场上的戏份了。
“当然,你看,前面就是橄榄球男孩们。”索菲娅说。
扮演特里普的演员——相貌英俊、笑容羞涩的乔什·哈奈特留着长发,仍旧穿着运动服向她们走来。他个子很高,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矮好几寸的棕发男孩。看着那男孩精致但充满稚气的白净面庞,就知道他绝不可能到了成年的年龄。那男孩盯着凯瑟琳简直目不转睛,在凯瑟琳和乔什短暂交谈时,他一直热切地渴望加入,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真的期盼。
但索菲娅似笑非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下一场没有你的戏份,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那个男孩眼巴巴地望了索菲娅一眼,见她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但都走出一阵距离了,还是频频回望。
凯瑟琳笑着随意问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我又忘了。如果他想和我聊天,就让他来吧。”
“他叫海登·克里斯滕森——最好别这样,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魅力吗?”索菲娅玩味地说,“他才十六岁,把你进组时给他签过名的照片装在钱包里天天带着,你要再多和他说几句,他都要为你死心塌地到无法自拔了。”
“天啊,十六岁,”凯瑟琳没有多去谈论那个青涩的男孩,而是忍不住沉浸在回忆里,“让我想起我遇见莱昂的时候了。”
索菲娅好奇地追问:“你和他在哪遇见的?”
“约翰尼·德普的酒吧。当时他追出来拦着我问名字,我急着走,所以让他滚开——我当时在叛逆期。莱昂有次抱怨我没有给他一个温柔的初遇,我只能告诉他我们真正第一次见是我十岁的时候,他当时嘲笑我把泡泡糖黏嘴上……然后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凯瑟琳轻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什么乖乖女,约翰尼之前对我说你小小年纪就去过毒蛇屋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而且你一直都很难搞——所以海登这样没长大的男孩才会更加迷恋你,”索菲娅评价道,“这让我觉得你更适合这个角色了,因此你完全可以在镜头前表现得再叛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