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渊歪头注视着姜文玉,桌前的女孩子额发被汗水黏湿,眉间隐隐有倦色,澄黑眼眸低垂,不像昨晚晚饭还要说几句话逗他玩,只安静地吃着饭。
顾亭渊静静看了会儿,开始吃自己的狗零食。
姜文玉被小狗撕扯的动静唤回了神,低头一看,笑道:“喜欢这个吗?要是喜欢,我就去问问二婶怎么做的,我也给你做一点。”
顾亭渊咂咂嘴,觉得鸭肉干吃起来香,但是没有牛肉好吃。
正思衬着,顾亭渊猛地意识到了不对,他可是要回A市找自己的身体的,在这儿比较哪种肉干更好吃是怎么回事。
他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狗了吧?
“不喜欢吗?”姜文玉见小狗吐掉了嘴里的肉干,“没关系,明天快递就到了,有你以前喜欢的零食,明下午我们干完活儿就坐班车去镇上拿。”
顾亭渊耳朵机警地竖起,回忆着霞山镇到A市之间的距离。
只要在霞山镇坐上了去省会的车,就能从省会搭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去A市。
唯一的问题是,他一只狗能自己上飞机吗?
姜文玉吃完了饭盒,简单收拾了后开始犯困,道:“元宝我们休息会儿,下午再继续。”
顾亭渊下意识应了声。
木屋里面放了张小床,姜文玉蹬了鞋爬上去,连叠起来的小毯子都没去扯开,头一挨到枕角就陷入了沉睡。
顾亭渊站在木屋门口,看外面灿烂金阳下的一片青绿荔枝林。
都要走了,最后在帮她做一点活,权当是还这两天的饭钱,毕竟他从不欠人情。
顾亭渊这么想着,抬步进了荔枝林。
姜文玉醒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起来先喝了杯水,然后满屋子找狗,没找到,出了木屋去到了荔枝园里,喊着元宝。
“怎么感觉……好像今上午我和元宝没把沟挖到这儿?”
姜文玉心生诧异,跟着土沟走,发现深沟快挖到了这一行荔枝树的尽头,在最后的坑里发现了一只四脚朝天睡得正香的小黄狗,浑身沾着脏兮兮的尘土。
“原来不是海獭元宝,”姜文玉把小狗抱起来,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小狗沾灰的黑鼻,“是田螺元宝。”
小狗鼻尖微动,嗅到熟悉的气味没醒过来,睡梦中嘤呜一声。
姜文玉唇角带笑,抱着小狗往木屋走,想让元宝在阴凉挡光的木屋里睡,刚把小狗放下来,轻咦一声,捏起狗狗的前爪。
粉色的肉垫上隐约有几道血痕,被红褐泥土遮挡着,姜文玉才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顾亭渊是被砸落在脸上的水滴给唤醒的。
他迷糊地想,下雨了?
待他费力地睁了眼,见到的却是眼圈红红的姜文玉,眼眶里泪珠打转,要掉不掉的。
顾亭渊差点以为自己穿回了变狗的那天,等转了视线发现还在小木屋里,悬起来的心才又放了下去。
那姜文玉是怎么了,一副又要哭鼻子的样子?顾亭渊有点无奈地想,刚见面和他对呛的时候,也没看出她这么爱哭。
“元宝!”
姜文玉见小狗睁了眼,弯眼笑了,缀在眼尾的一颗泪珠倏忽从脸颊边滑落了下来。
顾亭渊下意识想抹去那滴泪,一抬手,发现爪子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包得像个棒槌,另一只爪子还在被姜文玉握着,正一圈一圈地裹住白绷带。
“汪?”
“别乱动,你的爪子受伤了,”姜文玉解释道,“应该是刨坑的过程中被石头刮到了,我给你清理了伤口涂了药,做了简单包扎。”
简单包扎?顾亭渊傻了:给我绑这么严实,我明天还怎么想办法逃跑?
姜文玉打完绷带上的结,摸摸呆滞脸的小狗的头,道:“谢谢元宝帮我挖沟,不过下午就不用啦,你坐一边陪我就行。”
顾亭渊举着两个绷带棒槌刚想嗷嗷叫表示反对,便听得姜文玉轻声道:“元宝脸上被蜜蜂蛰起来的包还完全消下去呢,爪子上又添了伤,我要心疼死了,可得好好养伤,听见了吗?”
怀里的小狗用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过了会儿,才嗷一声答应了。
姜文玉抱着狗狗回了还没开垦土沟的另一行荔枝树下,找了个干净的阴凉地儿放狗,重新戴上了手套,而后又抡起了锄头。
挥下去没两锄,姜文玉听着了李大姐的声音在叫她,放了锄头朝外走去,就看到李大姐站外面。
“李大姐,怎么了?”
李大姐道:“我果园里的活儿上午就做完了,听你二婶说你要继续种姜教授的果园,想着这果园有一阵子没打理了,这花期事又多,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过来搭把手。”
没等姜文玉说话,李大姐朝旁边道:“哎呀,叔你们怎么站那边不过来?”
姜文玉又朝外走了几步,发现几个叔叔婶婶隔着段距离站大门口外,有提镰刀的有背竹筐的,正探头探脑往果园里的荔枝树上张望,裤脚沾着泥土,显然是前不久刚干过活儿。
有个婶婶腼腆道:“万一我们主动过来说帮忙,姜妹子嫌我们多事怎么办,我们年纪大了,干活儿也不比年轻人稳当……”
姜文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先道:“怎么会?各位叔叔婶婶都是我的长辈不说,你们种荔枝几十年了,怎么着就我这个新手都得叫你们一声老师。”
一声老师出来,在场的人笑了,一个叔道:“真要论起老师,姜教授才是我们全村的老师咧,在田间、山坡间手把手带着我们种荔枝。”
“你这几百颗荔枝树,一个人打理也能打理,”另一个叔心直口快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