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太阳高悬,早已不是前几日阴云连绵,雨雾不断的阴晦天气。
室外的空气闷蒸,人如置身扎紧口的塑料袋中。
满好从图书馆出来,手机最顶上的消息,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
方璟跟她说加油。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性格外向,不怯场,今天表现自我感觉还不错。
但提前已做好心理预设,最后没录取她,也没事儿。
满好搭车到店里。
郭丽霖和满宏杰在厨房忙碌,她喊了声,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一口气灌下去。
呼。
活过来了。
满宏杰穿着围裙出来,问:“怎么样?”
“唔,”不敢给他太高期待,她模棱两可,“就那样吧。”
满宏杰却说:“我闺女肯定能行。”
满好扁扁嘴撒娇:“爸,我饿了,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爸给你炒两个菜,马上啊。”
“好嘞。”
这家店门面小,因在学校旁边,租金也不便宜。
夫妻俩做了这么多年,旁边的店开了又关,后来又经历整顿,只有满好家的馆子照旧地开。
店里只有四副桌椅,干的主要是外卖和打包。
文川小学食堂饭菜种类虽多,但不便宜,且不好吃,很多人会选择出校吃,包括老师。
这也是生意做得起来的原因之一。
墙上贴着一大张价格表,分早餐区、炒饭区、炸串区,做学生生意,价格自然不高,还得干净卫生。
另一面是冰柜,冷冻着各类串串。
为了省电费,他们没开空调,再说,在厨房里干活,也会闷出一身汗来。
满好热得两颊绯红,拨了拨风扇头,对着吹。
没到饭点,客人很少。
偶尔进出的,是戴头盔和穿制服的外卖员。
满好正好闲,倒水给他们,笑着说:“喝点水解解渴吧。”
外面晒,他们通常满头大汗,一杯还不够,自己去饮水机接。
满宏杰端出两道菜,玉米豌豆炒火腿,肉末豆角,另给她从大锅里呈了碗紫菜蛋花汤。
满好记起早上称的体重,吃了一小碗就喊饱了。
满宏杰说:“你这要减什么肥啊,鸟都吃得比你多。”
满好摆摆手,违心地说:“真的饱了。”
满宏杰不想浪费食物,自己盛了碗饭,把她剩的菜拌饭吃完,刚落碗,郭丽霖催着他去忙。
快到放学时间了,满好说:“我回家了,爸你去忙吧。”
小城市没修地铁,这种天气最舒服的出行方式是打车,想想羞涩的荷包,满好还是去公交站等车。
汗顺着额头滴下来,也懒得管妆花没花,她用纸巾擦着。
旁边响起一道口哨声:“满好?”
话语轻佻,望去的同时,她蹙起了眉。
“老远就看到你了,”男人一手拎酒瓶,一手拿着烤串,上下打量她,“漂亮挺多嘛。”
满好笑笑,学他的口吻:“你也比初中胖了挺多嘛。”
“方璟呢,听说他当律师了,没跟你在一起吗?你们以前那么要好,分手了?”
“不管你的事吧。”
这人就是八大金刚之一,曾用污言秽语骂过女生的人。
她觉得他挺low的,懒得搭理。
“女生还是瘦点好,你看看你的腿,粗成什么样了。你有一百斤了吧?再瘦个二十斤,肯定更漂亮。”
他的目光不掩挑剔,□□直白地看她。
满好笑不出来了,她的笑是给好人看的,她翻了个白眼。
“你呢,肥得快流油了,还吃烧烤呢?我的名字都被你喊脏了。”她嫌恶地朝鼻子前扇了扇,“哕,一股猪骚味。”
这人以前就跟她说过,要是她再瘦点,肯定就追她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方璟的半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好意思说这话。
车来了,她灵活地跳上去,扫码后走入车内。
隔着窗户,对他比了个中指。
谅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敢对她个弱女子怎么样。
满好气焰嚣张得很,还扬起下巴,表情轻蔑不屑。
郭丽霖之前总教导她,女孩子不能说脏话,不能做不雅的动作,她做起来不太熟练,但表情十足十的欠揍。
车走了,那男生再生气,也没跟上来。
满好在心里暗骂几句。
她在后排找位置坐下,气咻咻地敲字。
一只顾德:我!发!誓!一!定!要!减!肥!
每个感叹号都表明了她对赘肉的愤怒,以及减肥的决心。
一口方井:?
一口方井:受什么刺激了?
一只顾德:我瘦点是不是会好看点啊?我腿也好粗哦。
一口方井:你不胖。
骨架小,又不高,都上一百了还不胖?
她撇撇嘴。
一口方井:审美是多元的,没必要迎合别人的想法,社会要求女生八九十斤本来就是畸形病态的,你的体重在正常范围内,只要你生活得健康,没人能对你指手画脚。
一口方井:你愿意运动起来我倒是支持你,如果是一天只吃两顿,饿自己肚子,我不赞同。
前排的座位也是空的。
满好将额头抵在上面,低头回复。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