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时,魏长生从门边探出圆脑袋。屋檐下,魏朝清负手而立,背脊如青松,一直看着雨。
舅舅好像站在这里看了好久的雨了。魏长生走近,注意到魏朝清面色微微黯然,他不解道:“舅舅,你怎么啦?你怎么不高兴?”
魏朝清用手轻轻抚摸魏长生的脑袋,声音温柔,“没事。”
魏长生挤进他怀里,小短手抱住他的腰,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舅舅,你是不是也舍不得离开这里,所以才不开心?”
魏朝清没有回答,他抬首,又望向淅淅沥沥的连绵雨。一声轻叹消逝在浅浅的凉风里。
彼时,沈家院子里,杨氏正拿着艾草熏屋,“近来越来越热,夜里蚊子也越来越多。”说完,她迟疑了一下,“秀秀,魏大人回去了,二皇子殿下与世子殿下似乎不回去?”
“不知道。”沈秀摇摇头。她接过艾草,在床帐上扫了扫,扫着扫着,心绪逐渐飘远。
魏朝清心悦她这件事,又让她怀疑自己身上有万人迷光环了。可是之前在桃花村的时候,那位拖着野猪的青年男子分明说不喜欢她。
会不会是她当时直接问喜不喜欢她,用的方法虽然简单快速,但很直很莽撞,青年男子或许没说真话?
或许她还得再试试别人。她这般想着,放下艾草。
杨氏:“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送魏大人一程。”
“晓得了。”
原本杨氏与沈秀是分开睡的,但沈秀之前失踪了那么久,杨氏舍不得女儿离开她的视野,恨不得与她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生怕她又被人掳走,于是今晚她俩睡一屋。
“娘,你放心,我不会再被人掳走,夫子有派人暗中保护着我们的。”沈秀道。
杨氏握住她的手。
沈秀安抚性地拍拍她,睡在外侧。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到下巴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抵了上来。
她昏昏沉沉醒来。明亮的灯火在她面前闪烁。
等她视觉清晰,她发现,抵住自己下巴的是一根鞭子。
鞭子的梢柄上刻着繁复精致华丽的蓝色弯月,蓝色弯月下面是一条银鞭子,仿佛是弯月撒下来的月光汇成的一根月光银鞭。
她惊了一下,眼皮一抬,拿着蓝月银鞭的人落入视野。
床前站了一个身形高挑的人。此人戴着蓝色头纱,额头上的流苏眉心坠熠熠生辉。
流苏眉心坠下面,一双蓝眼漂亮得惊人,然而这漂亮的眸子里却全是森寒杀意。
沈秀瞳孔收缩。这人是之前那位站在船头的楼兰美人。
她怎么在这里?自己这是在做梦?
然而下巴上冰凉的触感告诉她,她并未在梦里。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快速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你是谁!为何半夜在我家!”
楼兰美人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楼兰美人的目光仿佛
有实质,冰冷且极具压迫性,“你对我做了什么?下蛊?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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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是男音!沈秀瞠目,这位楼兰美人,是男人!她震惊过后,颤颤道:“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他眯眼,“明知故问,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鞭子散发出冷光,冻得她抖得更加厉害。
沈秀:“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下蛊,什么邪术,我不明白,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他手里的鞭子忽然变化,编绳上出现尖锐的刀锋。刀锋抵在她脖子上,似乎她稍微一动,就会血溅三尺,“说不说。”
“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沈秀喉咙都不敢怎么发声,因为喉咙动作的幅度大一点,尖刀就有可能刺破她的喉咙。
“不怕死?”他移动刀锋。
“我、我是真不知道!”
他转向床上躺着的杨氏,“那须罗,杀掉床上的人。”
话音落地,他身后出现另一红褐发楼兰女。
沈秀急道:“不要!”
“那就解开我身上的邪术。”他睨视沈秀。
“不要杀我娘!”她喘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给你下蛊,没给你下什么邪术,我都没接触过你,我怎么给你下这些东西,我也不会这些!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她接着补充,“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应该是别人给你下的蛊或者邪术,你找错人了!”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那须罗。”
“是,主人。”那须罗走近床边。
“我求你别杀她!你真的找错人了!”沈秀哭出来。
触及她眼角流下的眼泪,月摩珈挥手,那须罗刺向杨氏的匕首顿时破碎成片。
月摩珈起身,他俯视瘫坐在地上流泪的沈秀,片刻后,道:“那须罗,带走她。”
语罢他转身。那须罗会意,拎起她后衣领。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她颤颤道。
月摩珈:“你何时解开我身上的邪术,我何时就放过你。”他走过门槛,原地起飞。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搞错人了!”沈秀还在为自己辩解。
那须罗红褐色的眼珠在她脸上转了转,嘴里嘀咕了一句吐火罗语。她没听懂,但听出来褐发楼兰女也是男子。是一个更年轻一点的楼兰少年。
他拎起她,轻轻一抬脚底,也飞起来,紧跟在月摩珈身后。
骤然的失重让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