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掉血腥味,但可以掩盖住血腥味。谢扶光望向屋外,屋外桃花灼灼,芬芳馥郁。沈秀似乎喜欢桃花香。思及此,他去往屋外。
“谢扶光!我捉了两条大肥鱼!”沈秀冲进屋子里。她拎着两条大肥鱼,兴高采烈道。
“河里的鱼好多,随随便便就能钓到两条大肥鱼!”这里物产丰富,诚不欺她!
谢扶光眸子一弯,瞳仁里波光粼粼,“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这里的鱼太多。”沈秀说着,忽而注意到他身上有浓郁的桃花香。她吸吸鼻子,“你身上好重的桃花香。”
“喜欢吗?”
“呃?”
“你不是喜欢桃花香?”
所以,他是为她熏了桃花香?
沈秀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靠在床边,仰起靡颜腻理的面庞,问她,“你可喜欢?”
“喜欢的。”她清清嗓,转移话题,“等会儿我炖鱼肉豆腐汤,再炸鱼酥吃!”
说完她就跑出去杀鱼了。翌日,沈秀提着篮子去地里摘菜。摘了菜,她瞥瞥不远处的小溪,打算今儿又去抓鱼吃。正想着抓鱼,忽而瞧见有位年轻姑娘在小溪里叉鱼。
那年轻姑娘握着叉子,如滑溜溜的鱼一样钻进水里,不一会儿便从水里冒出头。把叉到的鱼丢进木桶里,她又在水里游了好几回。
这姑娘水性真好。想到此处,沈秀陡然记起来,她倒是忘了测自己的水性了。现在谢扶光受伤了待在家里,她出来测水性正好。
若她会凫水,那么,谢扶光之前说的话就是在骗她。想定之后,她回家拿了绳子,来到没人的小溪边上。
将绳子绑在岸边桃花树干上,再绑在自己腰上,沈秀深吸一口气,下了浅水区。
待她在浅水里试了几下,她确定自己不会凫水的事实。
谢扶光没骗她,她的确不会凫水。她不自觉松口气。他没骗她,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没骗她。
转而她又忧愁起来。她不会凫水,那她如何游出桃花源,她还得去外面,看看外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打仗。
皱着眉,她丹田运气,捏着绳子正要飞到岸边,身体忽然痉挛了一下,抽起筋来。
浑身有些麻,无法丹田运力,无法往前走一步。她捏紧绳子,庆幸自己在身上拴了绳子。
倒霉的是,溪流上游突然冲涌下来一阵激流,险些将她的身体冲翻。她握紧绳子,四肢痉挛得更加厉害。
更倒霉的是,岸上的绳子忽然松开!她明明系得很紧,为何会松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绳子才松,上游又涌下来一阵激流,直接把她冲翻下去。
“噗!”口中被迫灌了几口水后,她快速屏住呼吸,拼命丹田运气。然而身体还在抽筋,神经疼痛,丹田气息紊乱,聚集不起来!
她的身体动也不能动,直直往水下坠落。
这一刻,她睁着眼睛,清晰地看着自己
往下坠落,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体还在抽筋,她憋气已经憋到极点,迫切地想要呼吸。
肺部仿若被一条毒蛇缠住,一点一点挤压走她肺部里的空气,极度的缺氧让她大脑开始发晕。
她面部发紫,憋不住气了,她快要死了!她快要死了!老天爷,快来救救她!
死亡的恐惧,让她的大脑开始爆炸!
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她期盼老天爷能来救救她,若老天爷能救救她,她宁愿一辈子给老天爷做牛做马!
她祈祷有人能来救救她,无论是谁,只要能救她,她会做牛做马报答他(她)!
可是没人来救她。她已经憋不住气,口鼻被迫张开,水灌了进来。
死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无尽的绝望,让她宁愿晕过去,晕过去,便不用如此清晰地看着自己去死。
“噗通!”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水里出现了一抹赤红。
赤红的衣袂,层层叠叠。如若慢动作一样,轻盈的衣摆在水里慢慢散开。漂浮散开的红衣,如若水里盛开的一朵红色曼陀罗花。
秾艳朱红如血的曼陀罗花,向她游了过来。
不是曼陀罗花,是谢扶光!
沈秀瞪大双目,向他伸手,“谢……”
他快速向她游过来,长卷的黑发,红如血的衣袂,随着水波荡漾开来。
卷卷的发丝如同在水里飘动的衣袂一样,在水里翩飞。似海藻,又像水里盛放的花,张牙舞爪地怒放。
求生的急剧渴望,让沈秀拼尽全力朝谢扶光伸手。她即将晕过去之际,谢扶光一把搂住她。
见她面部发紫,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去。
空气从口中渡来,极度缺氧的沈秀脑中金星乱炸。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用力吸着他嘴里的空气。
空气,桃花香,以及被桃花香压着的,带着血腥味的曼陀罗花香,通通挤压进她的口腔里,她瞬间活了过来。
谢扶光快速往上移动,飞出水面。
沈秀紧紧抓住谢扶光,用力吸,即便是已经出了水,仍不觉,仍未停下来。
直到谢扶光扒开她,急问:“秀秀,你怎么样!”
她脑子里哐当一响,意识到自己出了水,获了救,她身体一软,直接躺到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秀秀?秀秀?”
她喘着气,“我……我没事……”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劫后余生,她忍不住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