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他的消息无误,不对,不可能有误,孟归宁囚于縉安的那几年全天下皆知。
縉安对傅谌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让她好过,如今她还能活着,怕是因着那些人对傅谌,到底还是忌惮的。
若说她真是个不择手段的那便无甚,可她偏偏比那些个文臣还守君子之礼,这般人,在朝堂上,竟能活到这般时候,甚至有了几分底蕴。
他确实想不通。
想不通她明明受这世道压迫至此却仍守着本心,想不通为何她有那般运气,功高至此却不曾被忌惮。
“你方才应当很容易便攻入府衙,”严熵开口,“拖到这个时候……你想做什么?”
“我以为这场戏会演的颇有几分难度,”闻言,贺闻洲却不回答,自顾自道,“不过我还是低估你带兵的能力了。”
“能把我拖到现在,还不错。”
“这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你做戏的工具!”看着他那般无所谓的模样,严熵只觉恶心,“似你这般人,卑劣至极,又有何资格将孟将军作为对手?”
“随你,”贺闻洲闻言,却不私方才那般失态,反倒是笑了笑,“你若是心有不甘,便多骂几句,我等人。”
“哦对了,”看着严熵僵住的神色,他却是又开口,“旁边便是黔州罢。”
“从那处来,也用不了多久,”说着,他又朝严熵点了点头,“少安毋躁,你们那位岐王殿下,还有傅将军,应当是快到了。”
——
“孟沂先,”此时已是深夜,四周尽是一片暗色,瞧不见什么,沈鹤朝隐于夜色中,看着平章城内的亮光,神色不由得一沉,轻声道,“可知晓了。”
“是,”孟沂先立于一旁,答到,“平章城内,怕是早被安插了人手。”
怪不得。
沈鹤朝面色一凝。
若非如此,平章不该如此轻易便被攻下。
“平章城,全被攻下了?”沈鹤朝想了想,却是开口道。
不怪乎他会如此问,实在是黔州此处,有些特殊。
此处在先前,乃是三座城池。
具体名字他倒有些记不清了,大抵是叫衡川,暨川还有……漢川。
大抵是吧。
后来大周天下四分,此处被沈嵲夺了些去,那时的……该是□□那时罢,好容易是夺了回来,便将此处三城合一,可原先的城墙却并未拆去,只在外头又围了圈,算是将这几座城池连在一块。
究竟为何如此如今已不可考,帝王心思也不可能写在纸上流传,故此,虽有许多人不解此事,这处,却也便这般延续了下来。
如此,严熵只要固守其中一城,外头便没那么容易进去。
开一座城门容易,可若是开三座呢?
“可有别处能进去?”沈鹤朝默了默,开口,却又顿住。
废话。
若真有别的路可以走,縉安那些人,也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想了想,沈鹤朝换了个问题,“有多少人?”
“若是少算,该有三万,多了算,便该有五万。”孟沂先伏着身,又道,“不过,这些人却并非全在城内。”
少则三万,多则五万?
平章城内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
想着,沈鹤朝面色沉了沉,颇觉头疼。
平章此处偏僻,虽到底不算胤中十六州,可却算得上諭阳的一处门户,守军自然不少。
这么些人若放在大周,该是都城才有。
可如今,已不是大周了。
如今之时,这般人,还是少了些。
縉安此次大手笔,倒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了。
守军不足,又遭了暗算,如今城池也快让人占了去,他还能如何,来个擒贼先擒王,去将縉安皇帝抓来,威胁对方吗?
他若有这本事,这天下,早便没有了縉安这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