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雨后的清晨,泛着微微湿意,油柏路上凌乱散着落叶,叶片上残留着细小的水珠,透过树叶缝隙,水珠上折射着阳光的碎片,映出了上方的茂绿,以及来来往往的人脸。
瓢虫在叶片上停留了会儿,便扑腾起了翅膀,躲进隐蔽的角落,环卫工人沙沙扫地声中夹杂着麻雀的啼叫,灰尘扬起,伴随着早晨六点的独特味道。
长安路靠近云洛大学城,两旁种着梧桐树,一直蔓延到了路的尽头。
大学城附近自然少不了房东的剥削,以及那些赶着上早班怨气重重的租客,包括许知昼。
经过重重选拔,成功被选为云洛大学辖区派出所一名辅警的许知昼此时正打着哈切,有精无采地耷拉着眼皮。
简易的穿搭,背着个黑色的斜挎包,揉搓略微凌乱的短发,精巧的鼻尖有些发红,杏眼微微眯起,适应清晨过分强烈的阳光。
样子像极了还没开始上班就已经衰老的—社畜。
她咬了口手上的包子,仰头望天自言自语,“这天还真亮!”眼中闪过一丝幽怨,继续有气无力地低头咬了一大口包子。
好印象,好印象,三个月的试用期呢。许知昼拖着沉重的脚步,催眠性地安慰自己。
“小偷!”
带着喘气的女声响彻整条长安路,麻雀惊起,叶片上残留的雨珠顺着叶脉,厚重地压低叶片,滴落在许知昼的肩头,啪嗒——
“抓!”“小!”“偷!”
许知昼扫了扫肩膀。
不急,先吃个包子。
高手,都是最后出手的。
一击毙命!
肩膀猛地倾斜,包子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了360度,凭借完美的身姿,零水花跌落小水潭中—
泥浆裹包子!
一击毙命?!
“快来人啊,抓小偷!”
许知昼置若罔闻,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下是一片厚重的阴影。那可是她在王家包子铺排队抢到的最后一只限量版三鲜包!最后一只!排着比宇宙长河还长的队!
手指蜷曲,骨节突出且过分泛白。
“站住!”
路人甲衣角扬起,只能看到残影。
许知昼边跑边把斜挎包解下,瞄准目标,狠狠往前一掷,沉闷声响起:“哎哟。”
王志超本就长得贼眉鼠眼,三角眼流露着精光,眼神贼溜贼溜地转,捂着脖子:“疼疼疼。”
许知昼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吸了口豆浆:“走吧,哥们,派出所走一趟。”
“小姐姐,疼疼疼,你轻点。”王志超的声音油不拉几,像是吃了十斤泥鳅,缩着脖子,讪笑着求饶。
手在裤兜里掏来掏去,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你看,我等下把包还了,事情也就算过去了,要不我给你100,咱俩各自安好。”
刀光剑影中,许知昼捏住他手腕,轻轻一扭,小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大早的,是要了谁的命啊!
她把刀捡起,放进捡起的包中,这可是证据,可不能丢了。
“我去”你妈的,脏话即将脱口而出,许知昼刹住了车,今天正式入职,高低算半个警察,要注意形象!
她清了清嗓子,温柔地挤出笑容,侧着头看向捂着右手腕的王志超,来了个急转弯:“我去派出所和你聊聊?”
“哎呦哎呦,总算是追上了。”
喘气声中带着急切,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理了理头发丝,踩着高跟鞋,优雅上前:“小姑娘,谢谢你。”
刘亚芬转过身,从王志超手中欲夺过包包,你来我往拉扯了好几回,保养的得宜的脸上,那优雅的微笑被动抽搐了几下,强压着怒气,导致声音听起来有些崎岖:“放手!”
看着刘亚芬脚上那双恨天高,许知昼做出了个评价——勇士!
“人叫你放手,耳聋了?”
王志超那贱嗖嗖挑衅的模样许知昼一看就来气,明明是加害者,凭什么这么明目张胆!!!
许知昼是个喜欢搞连坐的,她不喜欢一个人时,讨厌的就是他整个人,包括王志超那看上去极其不顺眼的毛发。
她往王志超头发上一扫,一团黑影飞出,往地面一扑,距离太远,许知昼没看清那不明物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收回目光,王志超头顶已是光溜溜一片,清晨的微风吹动着仅有的几根头发,显得格外凄凉。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头顶的清凉,松开紧扒着包的那只手,以一种被警察抓后,双手抱头蹲下投降的姿势低头看地面。
当然,这绝不是因为小偷小摸的羞愧,而是因为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二十多岁男子失去尊严的丢脸。
许知昼顺势松开王志超的衣领,尴尬地搓搓手,她也没想到,这小偷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好歹是个年轻人啊,怎么这么年轻就……
果然,命运中的每件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让他学会了小偷小摸的技能,也让他秃了头顶。
尴尬得要脚趾扣地了!
“……”
“阿姨,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或者是少了。”
对方同样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拿着包,站在原地,想笑又不能笑,极力克制着自己,表情近乎扭曲。
刘亚芬回过神来,翻了翻包,东西齐全:“没有。”
接着,她又开始摇头,看向许知昼,十分认真严肃:“不对,你应该叫我姐,也别说您啊您之类的,都把我叫老了。”
果然,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喜欢年轻,年轻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