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留下来那么久,小木,不,蜥蜴王。现在可以离开吗,离开我吧,去跟着妈妈也好,去橙华森林,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把我这种没用的累赘丢下吧,我想要见到风速狗,也想要见到爸爸,就我一个,就我一个!”
迟来的道别比蜥蜴王想的悲壮,泪水涟涟的小姑娘听不进任何的劝告,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抱住小汀。
以往能好好宽抚她的拥抱在此刻变成牢笼,她推搡着,捶打着,嚎啕变成抽噎,小汀瘫坐在地,哭得像是某种被丢弃在暴雨里的小动物:
“不要大哥,不要螳哥,不要莎娜、小鲤、菇菇······你们都那么厉害,不管去哪里都可以受欢迎,找到自己的家人,不跟着我也没有关系,不管是谁,包括你在内,蜥蜴王——“
小汀破碎的音调像某种判决,她用世界上最可怜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
“我不要你们了,你们也不要我吧。”
“我真的,好想,好想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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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纯子妈妈离开的三个月时间里,蜥蜴王沉默地看小汀半哄半骗,不管她的搭档再怎么失落和哭泣,依旧是把身边的老搭档们放生了个遍,只剩下厚着脸皮跟随的它一个。
如果是以前的木守宫,它一定会想:人类是弱小又麻烦的生物,用肮脏又卑劣的手段压制宝可梦的野性,把它们当做刀当做盾,自己堂而皇之地站在身后,看着宝可梦伤痕累累,送上几句虚伪的鼓励和赞扬,就把它们的伤疤轻飘飘忽略。
可现在它觉得,其实人类也还不错:
分享的树果是甜的,拥抱是温暖的,亲吻是柔软的。被用充盈信任的称谓包裹的瞬间,冰冷的身躯会温暖起来,沉重跳跃的心脏会飘起来,下落的嘴角会扬起来。
嗤笑它是被征服也好,被驯养也罢。
因为早就约定好了。
在宝可梦球触碰它额间之前,当小汀躺在襁褓,她柔软到快要融化的小手抓住它的指尖。
纯子博士和法介先生说:“她是小汀,我们的孩子,我们家庭的新成员,也会是小木和风速狗的妹妹啦。”
随手就能捏碎的人类幼崽,它嗤之以鼻,又控制不住放柔动作,回握她的手。
懵懂婴孩感觉到另一个生命体的回应,脸颊凹陷着旋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粉色的牙龈,细白的乳牙,她傻兮兮地流着口水,咿咿呀呀,伸手要它抱抱。
像对上直冲熊,它凶恶地瞪视着,妄图用矫饰的恶意划清界限,抵抗它擅自变得柔软的心脏。
可它终归抱上了小汀。在大人鼓励的眼光中,在小汀坚持不懈用力张大的怀抱里,它无措伸手,温暖到发烫的小孩贴住林蜥宝可梦的小小身躯,怀中小孩含住手指,澄澈到透光的赤色眼眸,化作缀满阳光的温柔一弯。
“小木,风速狗,你们以后要好好保护好妹妹哦。”
法介先生拍拍它的脑袋,语调轻快上扬。
“那么,可靠的小木哥哥还有卡卡哥哥,小汀就麻烦你们啦”纯子笑着和丈夫对视一眼,把沉甸甸的责任交给它这个别别扭扭的外来者,“要好好相处哦。”
【当然啦,我和小木一起会好好保护好小汀的!】
风速狗兴高采烈地踱步,身后的蓬松尾巴一甩一甩,磨蹭到它身边,压低嗓音呜呜叫唤,
被担心吓到小孩的法介先生按住躁动的躯体,只能用可怜又歆羡的狗狗眼看着可以被小主人抓住手的它。
“哇!”
怀里的婴孩兴奋挥手,她那么小,那么轻,那么信任它,笑着用手触碰它,在它脸颊上落下一个湿润又响亮的吻。
早在那个瞬间,它的心就抢先它的理智,抢先所有对人类糟糕透顶的定义,与怀中女孩定下约定:
不管以后,你是何等柔弱,无论别人赋予你什么样的称号,用怎样的目光定义你的存在,你一直会是它最重要的家人。
小木哥哥,会一直,一直,一直——
一直保护小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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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i”
蜥蜴王想起同队的沙奈朵、巨钳螳螂、大王燕、斗笠菇······它们不得不离开队伍时落在小汀身上不愿分别的目光。
【我要和你一起走,不管说什么都要跟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它单调宝可梦叫唤下的深层意蕴小汀早已懂得,就像它可以轻易读出小汀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蜥蜴王沉默注视它看着长大的少女别过视线,指爪伸出,牢牢抓住小汀垂落的手。
它会跟着的。
任性的决定不只是小汀可以做出,它也可以。
它要和小汀从古辰镇再度出发,就像一年前,他们曾经许下虚无缥缈的愿望,要一起去往更远更远的地方。
古辰家的孩子,从不失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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