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进去。没想到这里已经发明出了针管。医生注射完，回过头看着我说：“冒昧问一下，您以前是军队上的吗？”
利威尔听见了医生的话。他转过身，看着我。
我动作顿了一下。从我来到地下街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和地下街格格不入。这很难改变，生活习惯、个人认知、行为，等等等等，无一不再招示我不属于这里。虽然我曾有过一段醉生梦死、和社会最底层的人混在一起的生活，但是那段生活已经离我太远，远到我已经没法再模仿那时的生活情景了。
在不得不留在这里后，我就开始有意地模仿这里的人，努力融入进这个环境中。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模仿竟然如此失败。
这个医生说对了，我从前的确有过一段军旅生活。虽然那对于我所度过的全部漫长岁月来说，只是短短几年，但是那几年对我之后的人生留下了难以磨灭影响，至今我仍保留着一些军队上的习惯。
的确，两个世界的军队一定大不相同，但是军人身上独有的气质是相通的。
我问医生：“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医生笑了一下，说道：“你的包扎手法很独特，很像军队上的人的包扎手法。您是地下街的人吗？”
“以前不是，我是边陲乡下人，不巧到了地下街。至于包扎手法嘛，乡下人打猎时，难免有点磕磕碰碰，自然就会了。”我说。
利威尔哼了一声，又转回去了。医生也没再说话。我觉得他俩并不相信。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反正就算他们去查也什么都查不到。我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本来以为，利威尔在安顿好伊莎贝尔后，会直接掉头回地下街。但是他却没有走，他一直和我待在伊莎贝尔的病房里，直到后半夜。医生确定了伊莎贝尔没什么大碍后，就去休息了。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利威尔，还有伊莎贝尔的呼吸声。
我走到房间的阳台上，示意利威尔过来。他过来后，我虚掩上了阳台的两扇木门。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说，“医生有告诉你，看病一共花了多少钱吗？我明天补上。”
利威尔看了我一眼说：“钱我已经交过了。就用的你的‘过路费’。”
我噎了一下。这让我怎么回答？这些钱我给他给的有点憋屈，结果他现在却拿来给我花了。“好吧，再次谢谢你。”我耸了耸肩，“但是你二话不说把你千辛万苦拿来的过路费给我用了，有什么目的？你在出地下街时要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把你的口气放低一点如何？是你在欠我人情。”利威尔嘲讽地说，他看着我，“我之前说过，只要兰古商会还在一天，你们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呢？”我指尖敲了敲窗沿，“你想让它彻底不存在？”
利威尔沉默了一下。我转头看他，发现他正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身居高位已久，忘了对于这种小人物来说，大商会可是个庞然大物。“对不起，开个玩笑。”我笑着说。
利威尔瞪了我一眼，对我说：“兰古最近已久把手伸进第四街区了。这让我很不愉快。”
“你来帮我把兰古在我的地盘的势力拔除，就算你还清了。如何？”
我笑了起来，不禁开始有点佩服利威尔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单向的报恩，而是一个双向的交易。凭我一人，的确可以将兰古商会在地下街的人都揍一顿，可是我没有势力，没办法根除它。利威尔有势力，如果我帮助他，就可以达到目的。
但是协助利威尔，不仅仅意味着我帮助他，从此便被他纳入保护圈，也意味着，我从此成了他的手下之一。
我就说，之前我揍他那会，他恨不得吃了我。这会这么和颜悦色，感情是等在这坑我啊。
虽然这是个坑，但是我往里跳未必没有好处。
成为利威尔的人，接受他的庇护，能为我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为我和伊莎贝尔带来更好的生活。我有点懂利威尔这么干的另外一个意图了，如果我没发现这个陷阱，那就之后再说；如果我发现了这个陷阱，势必会感到恼火，但是我明白接受后的各种好处，因此我不得不屈辱地接受。这是个阳谋，是利威尔对我之前行为的报复。
但是利威尔想错了，在我这里，压根就不会为这种事感到屈辱。我不是个桀骜不驯的独行侠，根本就是个没什么自尊和羞耻心的人，我从不会因屈于人下而不甘。
在我看来，这事稳赚不赔。
“行啊，”我笑着说，“我来帮你把兰古商会从你的地盘赶出去吧，利威尔老大？”
利威尔看着我挑了挑眉，眼里浮现出一种挑衅的神色。
“不过这可不能算我还清。”我对利威尔摇了摇手指，看着他笑，“对我来说，这件事百利而无一害，只能叫一笔我们两个都满意的交易。我之前说过，我会回报你，我说话算话。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
利威尔皱起眉。他似乎有点搞不清我现在的表现是什么意思，这和他预料的可能不太一样。我不说话，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半晌，他低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格斗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