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曾抚着他脑后的碎发不知道该把他拉开还是让他继续……
利威尔不耐烦地拨开我的手，“你摸够了没有？”
我回过神来，掩盖性地咳嗽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的技术了，麻烦你了。”
我坐到椅子上，利威尔把一切收拾好后开始修剪。他显然比韩吉专业的多，剪子一下一下剪下去。他还专门把我的头发弄得更湿了，说是这样可以防止剪掉的碎发乱飞。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当时韩吉给我剪完我们两个趴在地上打扫了半宿的头发渣。
在一片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声里，利威尔问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兵团放假了。抱歉，忘了提前告诉你。”我说道，“一共七天假，收假以后队里组织野外拉练，我要去十天。”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满，“什么拉练要去十天？”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其实是要去进行壁外调查。于是我扯谎说：“拉练嘛，肯定要多花些功夫，就在希娜之壁附近的雪山上。”
“雪山？”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别去了，你本来就怕冷。”
他的话再次让我愣住了。“我不怕冷啊。”我下意识说道。
我怎么可能怕冷？在那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能保暖的衣服也渐渐成了奢侈品。我经常穿着单衣在雪地打滚，皮肤上的冻疮好了烂烂了好，呼吸和心跳渐渐减弱、意识昏沉直到归于混沌的感觉我不知道多少次体会过，反正我是再生祝福者，多严酷的环境都能挺过去。我怎么会怕冷呢？
利威尔平静地说：“降温以后晚上睡觉时，你凑得离我很近。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毛病，每次觉得冷还不添衣服？你喜欢挨冻？”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怕冷。”
他一边剪头发一边嘲讽地说：“冷热你不知道？拉屎撒尿你知不知道？活人还能活活自己冻死自己？”
“我不会被冻死。”我忍不住笑起来，“再生祝福者冻不死的，冰天雪地里照样能跑能跳。”
利威尔突然伸出手捏住我的脸，他手上青筋凸起，但力气并不大，我没觉得疼。他显然是又莫名其妙生气了，但是很快，他就泄气一样松开手。
“你一个人活得比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还乱七八糟。”他恨声说。
我一如既往的对他善变的情绪摸不着头脑，于是不再说话。利威尔也没再说什么，房间里只剩下悉悉索索剪头发的声音。
不多时，他放下了手上的剪刀，把我的头发往后拢起，接着松开手退后。我知道这是他剪完了，便站起来走到镜子跟前。
利威尔把我之前满头参差不齐的地方剪碎，又修理出了层次。后颈部分被他修短，服帖地垂在颈边，脑后的碎发被他拢起来，扎成一个小揪揪。包括我前面过长的刘海也被他剪短了，细碎的落在额前。
“你手艺也太好了吧，”我摸着脑袋啧啧称奇，“化腐朽为神奇，我看起来起码年轻五十岁。”
我这话自觉没夸张，这个发型按在我这么个眼神暮气沉沉的家伙头上，都让我看起来有了一种少年人的生气。
利威尔走过来，伸手撩了一下那个小揪揪，冷不丁开口道：“你跟那个四眼关系都好到让他帮你剪头发了？”
我眨了眨眼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跟她关系一般，而且早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让她动我的头发。”
他皮笑肉不笑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你把你的头发看的比眼珠子都宝贝，别人动一下都要你的命。”说完他扭头去收拾地上的碎头发，留下我在原地一脸懵逼。
这又是怎么了，我怎么就宝贝我的头发了？他怎么又不高兴了？我已经放弃揣摩他的心思了，想了想，我把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打开，从箱子底的夹层里摸出一个信封。
我把信封拿出来，递给利威尔。
他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打开后，看见了里面厚厚一摞的钞票。他拧眉朝我看过来。
“这是兵团发的工资。当兵的待遇比我想象中好，报酬很丰厚，这些钱你拿着。”我解释道，“我算过数目，拿来暂时填补你生意的空缺应该绰绰有余。”
“用不着。”他立马就要把信封塞回我手里，“我说过了你不用操心那些屁事，管好你自己，钱你拿回去。”
我叹了口气，抽走信封放在了一边。接着，我伸手抱住了他。
“我又用不上钱。再说，你也说了我活得乱七八糟，钱在我手里很快就会被挥霍掉，还是让它们花得更有意义一些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没想要管你的私事，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要是你不想用在生意上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也能挣钱，如果生意实在……你也不用担心……”
他在我怀里沉默着。我捏了捏眉心，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一个心思敏感神经质的十九岁青年说好话，斟酌着继续说道：“上次见过面之后你就一直心情不太好，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在烦心什么，但是……如果我帮得上忙，你……”
他在我怀里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我。“你难不成是在哄我开心吗，斯特莱耶？”他轻声问。
“……是。很失败吗？”我又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讨他欢心。利威尔三番五次不要我管他的事，我就不插手，只想给他兜底，如果他是在为这件事烦忧，但愿我的做法能让他松快一点。我回应不了他的感情，摸不准他的脾性，那在这些事上总可以帮他一二吧？
我不曾怀念过那挥金如土的日子，也唯有在这时候才遗憾不能为他一掷千金。他就算捅出个天大的窟窿我也能解决，而不是拿出那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