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听话地上前,刚一靠近,就被皇后拥入怀中。 衣服上的刺绣硌得她不舒服,她挣开皇后的怀抱。 皇后只当她认生,也见她挣扎,便放开了她。 “阿芙,十年不见了,可还记得舅母?”皇后抬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掩去泪光。 长公主是三十高龄产女,比自己小十岁的皇后都还生得晚。 皇后的长子,年龄都比芙蓉大,因此皇后算是看着芙蓉长到五岁的。 芙蓉摇头。 皇后的眼神黯淡下来。 “遗珠,你父亲的事……”皇帝这时开口了,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终归还是说了出来,“你母亲逝后,朕念及他的功劳,便令他再娶了,那时候还没有找到你,你父亲也得传下香火,这件事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朕,没有早点找到你。” 皇帝长得一表人才,即使如今步入中年,却丝毫不见老态,况且正值春秋鼎盛,加上养尊处优大权在握,身上的气度自然是无人可比,芙蓉仰视着他,说了声好。 见她如此懂事,皇帝满意地点头。 “你既然回来了,就先在宫里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的舅母和皇祖母,你父亲现在住的还是以前你母亲的公主府,你回去后也就住在那里,朕已经跟他说了,他会安排好的,你父亲也很想你,至于你那几个弟弟妹妹,遗珠这般懂事,想必不会计较什么。” 他自顾自地说着,还一边看着芙蓉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什么厌恶或者伤心失望的表情,便更满意了:“遗珠这般识大体,不愧是朕的外甥女。” 芙蓉没接他的话,只是道:“我困了。” 她的眼睛很清澈,没有宫里那些人眼睛中的算计,纯如稚子,直言自己感受。 皇帝倒是很喜欢她这双眼睛,因为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不像他那个长姐,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而且眉宇之间竟是比当时还是皇帝的他都多了几分威严,像座山一样,压在他背上,让他喘不过气。 不过她的女儿倒是一点也不像她,就算是长得像,可是神态眼神却丝毫不像,他很满意这养在民间的外甥女,礼仪不好,说话也不委婉,但是这都比满腹算计得好,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他那个长姐就是浸在后宫前朝太久,以至于失去了女子的美好品德,即便她带给了他很多的助力,还将他扶上皇位,但是依旧把持半数朝政,不肯还权于他。 女子就该三从四德,他既然做了君,她就该有个臣子的样子,哪有女子在朝堂抛头露面的,实在是败坏风气。 女孩子么,赏赏花,喝喝茶,买点珠玉首饰华服,安心在家侍奉夫君就行了,有了孩子更得重视孩子,怎么连孩子都不顾,才出了月子就要上朝,也不嫌晦气。 他看着眼前这与记忆力的长姐长得相似却更显稚嫩的脸,冷不丁想到幼时长姐为了保护他,硬生生挨了贵妃的十个巴掌。 老嬷嬷对不受宠的公主自然下手得狠,长姐的脸都被打肿了,他就跪在一边,哭的满脸都是泪。 这种久远的记忆让他有点恍惚。 罢了,人死都死了,他就算是再埋怨她摄政,但是她到底也没害过他,如今她的女儿回来了,他会对她好的。 郡主该有的殊荣和宠爱,他一分都不会少。 皇帝再看她,眼神已是十分柔和,他见她这般直言不讳,倒是龙颜大悦,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他很乐意给她些优待。 “也是,今日累着遗珠了,你今天就先在坤宁宫住下吧,皇后想你想的紧。”皇帝办完了这件事,就打算离开。 皇后问:“陛下今夜不歇在这里吗?” “外甥女在这里,朕也不便宿在这里,朕去德妃那里歇着。”皇帝毫不留恋,抬脚就走了,竟是连顿饭都不一起吃。 皇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他已有半个月不宿在坤宁宫,只有每逢初一十五,才会例行公事一般,给她正宫的体面。 但除此之外,丈夫的爱,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娘娘在难过?”芙蓉看着她眼里的失落,不解道,“娘娘为什么难过?” 皇后勾起唇角,有些强颜欢笑:“我没有难过,还有,阿芙要叫舅母,不要叫娘娘,这多生疏呀。” 她就像哄小孩一样:“阿芙都长这么大啦,真漂亮,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娘娘就算难过,也不要因为陛下难过,”芙蓉见到了皇帝,她不喜欢皇帝,自然不理解为什么皇后却喜欢这样的皇帝,“只有一无是处——” 皇后捂住了她的嘴,十分严肃:“阿芙,不可以这么说陛下。” 芙蓉眨了一下眼睛。 “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要是本宫知道今日殿里有一个字溜出去,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皇后的眼神如刀一般掠过周围的宫人。 宫人们都瑟缩了一下。 皇后很确定这里留的只有自己的心腹,但是她还是警告了一番。 “阿芙,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这是要掉脑袋的。”皇后板起脸,教训芙蓉。 “娘娘,我说的不是陛下,我说的大部分的男子。”芙蓉灵活地绕了个弯,“我说的是只有一无是处发男子,才会让女人争风吃醋。” 这很容易让皇后陷入一个误区,那就